“伤——啊——”
东滩大陆,南陵池塘沼泽之地,一低沉吼音阵阵传来。
奇怪的是,如此通透浑厚之音,却竟未惊起任何鸟兽飞禽,连那林叶也未晃动分毫。
梁哨心、楚一航和离人潇施展出月阵,眼见已被鬼宗黑衣羽人破阵,功法损耗过大再提不起半分。
让三人惊讶的是,此声音过后外围几名黑衣羽人斗篷猛地坍塌下,一股股黑烟平地而起直入那鬼宗洞窟方向,惊变来得太过突然,周围百余黑衣妖人匆忙退走而去,半柱香后,空旷的林地间出奇的静,似是那侵袭从未发生过一般。
太月派三人一惊,直感到一股压迫感,同时望去,见那南陵池塘入口明暗交汇之处站着两个人影,不知是友是敌,如此僵持了一会,两影子动了动,终是缓步向几人挨了过来,只觉那步伐沉稳有力,周遭草树都有些许震颤。
那身影愈来愈近,在前方不远处驻了足,也让几人看了个清楚。
只见来人一高一矮,那高者身子极瘦,远看犹如一杆竹竿挂着一匹布一般,眼睛突兀,眉毛使劲向上挑起,嘴角夸张的向后咧着,露出两排白牙,满面尽是狰狞之色。
而一旁的矮者不及那瘦高之人的一半,但身形宽了何止十倍?真如一球体立着,稍松懈怕是便滚了出去,这矮胖之人眉毛弯如月牙,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上去始终带着笑意,与那瘦高之人不同,却是满面的和善之色。
二人均是光头,顶前有六个戒疤,但那戒疤自左上至右下却是又多了一道极深似是刀伤的疤痕,二人披着袈裟赤着双脚,颈上挂有一串巨大的念珠,上面的珠子比那瘦高之人的胳膊还要粗上几分。二人单掌五指微并立于胸前,一派佛相。
“阿弥陀佛!你等是何妖孽?!”梁哨心等见二人似是佛家之人,颇生好感,那瘦高的面目可怖,正要向那矮胖之人讨教,不想这矮胖的和尚倒先发作怒道:“快与和尚道来!”
“善哉善哉——”那瘦高和尚吟唱一句,说道:“施主莫要惊慌,师哥他性子急。我二人乃聚忠堂戮僧是也——”
谁想这两和尚如此反衬,楚一航心中一笑,十指微并敬道:“原来是聚忠堂的大师,方才想是误会,我几人正逢被鬼宗追杀,若不是两位大师,现下早已恐横尸于此。”
楚一航喜好读习书籍,对门派之事自是清楚。原来这聚忠堂百年前原本都是佛门寺庙苦行之所,为的便是济世行善,但偏偏这乱世性恶者繁多,世人也多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众,向善者反倒遭受排挤奚落。
一日晚间这寺庙住持梦见佛祖,让其以佛门之道惩恶扬善,点醒其佛学武修慧根,住持醒来后赶忙召集寺中高僧,将梦境中佛祖之言相授,由此创建出一套佛家武修道法,遂摒弃传统佛学普度众生之道,正所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一众僧人誓杀遍天下奸恶之徒,自居“戮僧”,此便是聚忠堂之由来。
这两个和尚听得方才楚一航敬道“大师”一词,相视哈哈大笑起来,而后一个“阿弥陀佛”,另一个“善哉善哉”的咏念呢喃不绝。
真不知此二人会念诵多久,楚一航欠身敬道:“我乃太月派门下弟子楚一航,这是我的两位师兄:梁哨心和离人潇,这位姑娘乃是骆城人士——莫兰。”
两个和尚听到“太月派”后果然停止了念诵,那高瘦的狰狞和尚问道:“太月派……?莫非是东滩长生、鲁州太月中的太月派?”
“正是——”楚一航笑道。
“聚忠堂素来佩服行侠仗义、普度众生的侠客,听得太月派门中之人便是侠义心肠!”两个和尚同时大喝道,倒是吓了楚一航一跳。
“和尚乃聚忠堂守戒院元嗔!”矮胖和尚吼道。
“我佛乃聚忠堂静修院元善……”高瘦和尚轻道。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而后两个和尚双手合十,又要开始念诵。
楚一航见状赶忙回礼道:“原来是元嗔、元善两位大师!”心下不禁暗笑道:“此二人法号一个‘嗔’一个‘善’,满面笑意的矮胖和尚颇爱发怒,而那面目狰狞的高瘦和尚反倒脾气和善,真是有趣。”
正想间只觉那鬼宗洞窟方向一股劲风袭来,压力着实不小,在场几人大惊,那矮胖的元嗔吼道:“阿弥陀佛——!那帮鸟人首领马上就要来了!”
元善却是不紧不慢与梁哨心几人说道:“善哉善哉——几位施主请跟与我佛,这地界有一处可藏身,鬼宗不敢冒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