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到一个坚强快乐的小狼,如果注定得不得你,我希望可以成全你,看你幸福。”他动情的仔细端详她的眼眸,她的神情。
“切,真是肉麻。萍水相逢,你会这么好心吗?”他此刻略微有些忧伤和关切的神情,使她很不适应,用力捏住他的脸,将它转到一边:“别这么看我,我和夏存哥哥会怎样,用不着任何人插手。”
他立刻嬉笑道:“怎么,受不了这么煽情的话,你怕把持不住,对我动心?”
“动你个鬼啊,没有动杀你的心就很不错了,滚开,别离我这么近。”用力拍开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她用短剑在地上画了一道分界线:“看见没,不许越过这道线,不然我宰了你。”
也不待他提出异议,她已经将身上他的衣袍铺在草地上,蜷缩着睡觉。
他苦笑摇头,侧躺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睡着时的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神色清冷圣洁高远,有深不可测的哀伤韵味,还有一种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气息,似乎来自远古的神灵,只能让人遥遥膜拜瞻仰。
奇怪,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如果仅仅是草原上那个受尽虐待凌辱的小女孩,或者是京师中被夏存百般呵护的女孩子,也或者是被天子暗暗设计迫害的女子,她还不至于有如此神情。
她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来历吗?但是,他江野不信鬼神,无法相信自己此刻的错觉,委实无法把她和什么神灵联系起来。
唉,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勾人心魄,却难以真正靠近她的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确信她已经是深度睡眠状态,他忍不住靠近她,将她揽入自己怀里,抱着一起静静入睡。
厌倦家族血腥氛围而放荡不羁的他,十三四岁开始就已经习惯以烈酒和冒险来排解苦闷,男女云雨之事也很早就尝遍。
虽然也就二十五岁,他却早已经过了对着美人身体就会轻易兴起的阶段,这几年,他想要的,不过是一种心动和想要呵护的感觉,他以为,再也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念,更不必说动心。
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小狼,竟然让他越来越难以自拔。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浪荡天下十多年,不管什么样的女孩子他都有过,丢弃过,从来不曾萦怀。却唯独对这个心心念念在他人身上,又满身都是可怖伤疤的小狼,动心不已。
究竟看上她什么了?明明她一身恶习,身体也不好,还有一身丑陋的疤痕,可是,他居然想与她同行,想时时揽她入怀,也不为轻薄,只是想,要她这颗同样不羁散漫的心。
可是,他也深知,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唯独一颗不羁却不渝的痴心最难拥有。
他只能,不奢望有结果,只求同行一程。
但是,朦胧睡意中,多年铁血江湖刀剑丛中练就的超常敏感,使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一把抱起沉睡的她向左一滚,翻身跃起扑向远处,几溜火星在身后炸开。
不但地底有细微的异动,空气中也有不寻常的气流波动!
他一手紧紧抱着她,窜过十几道危险而隐秘的杀局,右手长剑疾振,荡开所有杀招。
终于在速度上略胜一筹,他俩堪堪摆脱如影随形的袭击。
可是还没等他松上一口气,怀里紧抱的小狼突然惊醒,她一摸自己手腕,大惊失色,甩开他的手,掠回密林空处。
“疯子,你找死?!”江野惊怒不已地追回去。
等他不顾一切地杀回重围,就看到--风遁、地遁术交织的隐密杀网,他几乎被气死!
只见小狼爬在地上四处摸索寻找,急得大哭,完全不理会地底和风中的杀意,只是下意识的侧身躲闪。
可恶的疯子,她是中什么邪了?!
江野情急之中,施出多年不用的江氏秋水长天剑法,密林中涌起雪亮的弥天剑影。
顿时只见血雨横溅,正用土遁、风遁击杀猎物的杀手们全部毙命,空气中弥漫起浓烈血腥味。
“还不起来吗?”江野伸手去拉负伤不轻的小狼。
“走开。”小狼打开他的手,继续摸爬,终于,她狂喜大叫:“找到了,找到了……”
“哦,找到什么宝贝了?”江野凑近一看,几乎笑死:“几粒破珠子烂银片值得你不顾死活吗……喂,喂,你别吓我!”
抱起昏死的小狼,捡起地上的那些珠子银片垃圾,江野一口气飞掠出这是非之地。
风遁和土遁术是七夕堂的绝技,七夕堂冲着谁而来?她,还是他?
一路上那么多次伏击,是不是都和七夕堂有关?
坐在水边,江野暗暗思量七夕堂的目的。
唉,一边思量,他一边解开她的上衣,看着她后背上新添上的几道深深刀剑伤口,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做人能做到这般轻慢生死的份上,这小狼的确无人能出其右。
将她抱到水边清洗伤口,可惜,伤口太多太深,衣裙已经被染透,脏污不可再穿。
他索性将她全身衣服都脱了,将她抛进江水中清洗。
初秋深夜冰凉的江水,使她骤然冻得惊醒过来,发觉自己一丝不挂的浸在水里,她脸色煞白,咬牙切齿怒道:“死混蛋,我一定要剁了你的手脚,杀了你!”
“想杀我也不是不可以,我等下伸长脑袋等你赐死。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自己清洗换上衣物吧,等你上来了我给你敷药包扎。”江野背对着她而坐:“小狼,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激动,你身上从上到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疤,丑死了,我哪有兴趣对着这样的你起念。”
“闭嘴!”她愤怒不已。这些伤,有一半是小时候在草原留下的。夏夫人已经尽力替她治疗,却无法彻底清除那些疤痕,只能让它们淡化一些。
还有一半的伤疤,是她离开夏府这六年来,陆续增添的。
唉,脱掉衣裙,自己的确是丑到极点了,夏存哥哥应该也不会再喜欢她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了吧?
她意识又开始游离,茫然扒着岸边岩石发呆。
江野继续道:“小狼,洗好没?你说我江野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享用过,我会对着你这样丑陋可怕的身体起邪念吗?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的品位还没有那么差。对着你的身体,我恶心都来不及。”
“哦,那就好。”备受打击,对他的羞怒交加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她茫然随口回答,却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泡在江水里,后背不断涌出的血,将身周的江水染得通红,血腥气随风飘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