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惑人啊。当然，我觉得这姑娘也可能是真的没耐心扯了，想早点结束问题回到工作岗位了。
前台姑娘还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就出去叫那人过来。
小鹿转身冲我们挤眉弄眼，“我特么还以为苏杭惦记我们沈夫人呢，原来不然啊。也不知道这妞比我们沈夫人怎么样。”
“你，别瞎说。沈什么沈……”我红了脸，急急地反驳。
真是的，小鹿这家伙，又乱开玩笑！
沈山南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山脸，一点儿也不在乎。
我忍不住偷眼看他，又忍不住有点儿失落。
我忍不住想，沈山南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我啊？可是旁边小鹿还是嘴贱。
“呵呵，他不会还没给你正名吧，你得小心了。这正妃的位置可一直空着，也不知道是等着谁呢……”小鹿还是那么吊儿郎当，十分嘴贱。
把我气的不行。
易侬忍不住讥讽他说，“你呢，不说给我扶正么，你倒是扶啊。正宫都跟野男人跑多久了……”
我总算是发现了，沈山南他们小时候住那大院风水有问题。虽然人都大富大贵，应该也是块吉地，但还是有纰漏之处。
在那里生活的人都性格乖张，嘴巴贱地无法比拟。沈山南，小鹿，还有易侬，一个个全都这样。
就算易侬这么喜欢小鹿，嘴上也一点不客气啊，这算是一脉相承的毒舌吗？
小鹿被戳中了痛处，剜易侬一眼，“是老子先不要的她，唧唧歪歪，唧唧歪歪，老处女……”
哇哦。最后三个字完全就是杀手锏。
反正我认识易侬以来，她就没谈过恋爱，身边好像也没啥男人在追。倒是她自己，一直巴巴地搞什么暗恋。
虽然易侬长得偏嫩了点儿，可以是个大美女啊，我总觉得应该是有人追易侬的，恐怕只是易侬拒绝了，说不定就是为了小鹿。结果小鹿还这么说，估计是知道易侬没有那啥过，还以此嘲笑。
至于历史么，我也没听说有什么遗留问题。想来应该也是乏善可陈，没什么可说的。不然早就三天两头被小鹿沈山南拿出来数落了。
易侬被他气的脸色发紫，正欲发作，忽然脸上的表情又一下子僵住了。
我和小鹿都觉得奇怪，于是赶紧扭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原来向湉一直没走。现在也进来了后院。看来前台姑娘说的要找苏杭的女人就是她。
我们几个自然而然想成了是苏杭的什么相好。
不知道此刻小鹿是什么心情，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会不会很想咬舌自尽。
然后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尴尬。
向湉摘下了墨镜，帽子。挨个看了我们四个人一眼，顿了顿，说，“你们还好吧？”
小鹿没吭声。沈山南反正是一直不吭声。然后我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易侬就说，“好不好你还不知道，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吗？”
向湉看了易侬一眼，也没有打算回嘴，转身欲走。
易侬打了一架之后，心情似乎也有点儿亢奋，大声嚷着，“就这么走了？别走啊？看那么长时间打架都没走，怎么现在着急了？”
小鹿回头瞪了她一眼，小声说，“够了。”
不知道向湉听见了没有。
反正易侬是听到了，虽然我也觉得易侬有点儿过了，不过我看着小鹿这个多角恋也是……
易侬估计是难受的，小鹿又为了其他女的瞪她，还这么说。
所以虽然小鹿拦着，但是易侬一定要确保她听见了，“怎么就够了？舍不得啊？心疼啊？卧槽，你特么瞎啊，她又没打架，连根毛都没少，人就看着我们挨揍呢，就是看我们被揍完了来装会儿圣母。”
向湉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易侬，咧嘴笑了，“你喜欢他还没说呢？”
……
时间凝固了三秒。有一种大招在空气中飞舞的隆重仪式感。我忽然一阵紧张，肾上腺素也一路狂飙，不自觉间就出了一脸的汗。
卧槽，我知道了一直没点破，但那是因为之前我一直和易侬住一起啊，向湉和易侬接触有那么多吗？居然也知道了？居然就这么点破了？
我下意识就想牛过头看易侬和小鹿的反应。
这时候沈山南忽然开口说话了，“走吧，回去了。”
我回过神，点了点头，没再看小鹿和易侬了。
小鹿一直不知道易侬喜欢自己，恐怕这个刺激实在是有点儿大，毕竟他只把易侬当朋友甚至兄弟，相信易侬的刺激更大，居然就这么被别人，还是自己的情敌，就这么大喇喇说出来了。
虽然这个茬也没法彻底解决向湉这句话带来的杀伤力，但很大程度上给缓冲了。然后大家就可以跟啥都没听见一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走路上的时候，胡咧咧骂一句，卧槽向湉胡说啥呢。
结果没想到向湉又对准沈山南，“你这个未成年家长当的有意思么？屁颠屁颠地擦屁股讨到好了么？”
沈山南也终于绷不住了，脸刷地一下变白。
我都吓了一跳，沈山南向来很镇定的，我哪儿见过他这个样子啊！只能说，沈山南真的真的很在意小鹿，结果向湉居然这么说，这针扎得真是狠，不过，就算分手了，要这么黑前男友么，小鹿那么生气被坑那么惨都没有这么说向湉啊！
看来这女的还真是没白跟小鹿滚了几年床单，看样子是连沈山南和小鹿的血缘关系都知道。
只是她现在这是干啥呢，谁都要怼，沈山南没招她她也要怼，这是被易侬气疯了么？
就在大家都还在懵的时候，易侬忽然气势汹汹地朝向湉走了过去。
那一刻我简直是要被她们吓死了。
还没来得及张嘴说点儿什么表示惊讶，易侬手里地一杯红酒忽然就倾斜而下，从向湉头顶一滴滴淌了下来。
一下子向湉就变得特别狼狈了。
我吓了一跳，对易侬突如其来的动作毫无心理准备。
我去，我真怀疑易侬是不是看过小时代了。
我以为易侬是要打她，没想到是泼红酒。
向湉睁大了眼睛，定定的地看着易侬，身体不自觉抖了几下。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贱？”易侬轻飘飘地说。
一瞬间，我居然觉得易侬特别威武霸气，说得特别好。
不过，小鹿和向湉恐怕就不这么觉得了，我心说，小鹿还对向湉念念不忘呢！虽然他自己不承认吧。
小鹿再也站不住了，向她们走了过去。但是走过去又能干嘛呢？
劝架？算了吧，这个稀泥好像也活不得。
加入任何一方，帮着吵架？这也完全没可能。
他就是再对向湉念念不忘，向湉也不要他。易侬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
他就是再心如死灰，打心眼里恨着向湉。那人向湉也是跟他一起滚过床单，互相搂着脖子说过爱的。
心里默默同情他一秒。
红酒一滴一滴顺着发梢，顺着眼皮，顺着鼻尖，顺着脸颊，慢慢地往下淌着。花了一整张脸。糊了一大片衣服。
狼狈的向湉却不显半点脆弱，她忽然抬手，在大家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狠狠打了易侬一巴掌。
“不知道。”这是回答易侬的那个问题。
她继而又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怜？”
身高虽然比起易侬并没有什么优势，两个人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此刻向湉眼神凌厉，居高临下，把易侬给看矮了一头。
可怜一词也着实凶狠，易侬气的浑身颤抖。眼看着易侬也要抬手准备打回去，身边的小鹿一下子捏住了她的胳膊，“够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倦，却也好像不容违逆。
易侬很慢很慢地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鹿。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抖动，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我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鹿，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虽然我也知道他很难做。
但是，既然他不喜欢易侬，凭什么这么替易侬做决定呢？不就仗着易侬喜欢他吗？我越想越难受……
小鹿不看她，他谁也不看，两眼空洞，无法辨识情绪。
“你特么一辈子也转不了正……”向湉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高跟鞋打在地上，噔噔的声音显得非常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她离开好久之后，我的耳朵里都好像还回旋着那种噔噔的声音，大有绕梁三日之感。
“鹿远，我……”很久很久之后，易侬颤抖了声音，很平静也很温和地说。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的易侬。
只是她刚刚说了三个字，小鹿突然侧身，由衷地愤愤地感慨，“烦。”
刹那间，易侬的瞳孔又放大了好多倍。我感觉瞬间她就萎缩了下来，全身的细胞似乎都萎缩成了一个可以握在手里的球。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小鹿这么说？就算他很纠结，可是易侬何其无辜呢？我忍不住心疼。
可是看着易侬，我更知道，现在不是我可以介入的。
或许易侬现在不想要同情还是什么，只是想要自己静静吧。
我看着她泪如雨下，却寂静无声。
沈山南走过去，抱住了易侬，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终于开始不抖的易侬又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只觉得心疼死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我干脆就走过去，也抱着他们。三个人围抱在一起，也不曾能降低失落人的一分伤心。
至少，拥抱能带来温暖！
易侬，至少你还有我们啊……想到我之前暗恋沈山南的时候，看到沈山南喝醉的时候和木安的照片的时候，我和特别绝望，更别说，现在小鹿如此过分了。简直没有可比性。
我似乎都能够感同身受易侬的难过了，把她抱的更紧了。
苏杭恰在这个时候过来，他大概也已经摆平了那几个人。
看见我们一时有点儿懵，“怎么了，被狗咬了，哭成这样？”
天知道这个玩笑有多尴尬，有多无趣。
苏杭见没有一个人搭理，有些讪讪地。他向我们走了过来，“也加我一个呗，我也想抱一下……”
还是没有人理。
他楞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没好意思抱过来。
最后大家把小鹿扔给了苏杭。
我和沈山南带着小泪人易侬回家。
全程无话，不敢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半路的时候易侬忽然开口讲话。
我一脸莫名其妙，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大概是在问沈山南，易侬喜欢小鹿这件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山南回头看她一眼，只说，“他一直都不知道。”
对，小鹿一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沈山南知道，就是向湉也知道。大家全都看出来了，就是该死的小鹿没看出来。
爱情这东西真是奇怪，会麻痹神经，让深陷其中的人变得无比迟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易侬都不知道她爱的是有多明显了。小鹿也不知道被一个人那么认真地喜欢了那么久。
倘若他们中有一个有这个觉悟，大抵都不会发展到如此局面。
我感到很唏嘘，但是也没有办法，感情这种东西，外人是没有办法介入的，我只能抱着易侬，企图让她轻松一点。
易侬跟婚庆导演合作的戏杀青了，这段时间吵着嚷着说太累了要休息，推了所有的通告。每天圾拉拖鞋，蓬头垢面在家里看剧笑嘻嘻。
沈山南进门差点被她扔的拖鞋绊倒。他扶额无奈瞅着易侬说，“你是猪么？”
易侬摸摸眼屎，抬头，“我不管，我就是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