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心兰给她夹菜了,自己动手自由多了,夹到哪个是哪个,同样是下人,既没人刻意刁难她也没人帮她做些什么,黄连也不需要讨好谁,就这么独来独往过了几天,黄连要进宫去给淑妃诊脉,这几天没见过心兰她也没打算叫她,只跟同屋的青玉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青玉看她拄着竹竿出了门就去见了王爷。
礼亲王府门口果然有一些女人在这儿转悠,但也没有无瑕说得那么夸张。
黄连先是慢慢走着找了一辆出租的马车,坐马车到宫门口跟车夫约好明天上午再来接她。
为了方便进出宫禁,皇上给了她进出宫的腰牌,左右也没有什么事,黄连沿着宫墙慢慢走,她先是回了以前的住处换上医女服,医女们都在医女署所以现在空空如也,休息了一会儿黄连去了医女暑拿药箱,总不能空着手到储秀宫去。
无暇见到她蹦了过来,“黄连你回来啦?咦?心兰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她还在礼亲王府,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当然可以,但是她怎么还在王府不陪你进宫来?”两人出了医女署往储秀宫而去,“上次我们出宫的时候,哦,那次你不舒服没去,我们碰到礼亲王请他喝了一杯酒,王爷说如果我们到了礼亲王府可以提一个要求……”
“所以她就成了王爷的女人啦?”无瑕盯着她。
黄连说: “大概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从进了王府还一直没有见过她呢。”
无瑕忿忿道: “这个心兰,她怎么就这么丢下你了!要是没有你她能进礼亲王府吗?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那你呢?你提什么要求了?”
“我什么也没提。”
“你干嘛不提?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我能提什么呀?我是让他给我吃得好一些还是穿得好一些?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到了储秀宫无暇又被拦在宫外,黄连歉意道,“下次我还是自己来吧,不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黄连随着香草进了正殿,也许是好些天没闻药味儿,一进殿黄连鼻头就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汤药的气味。淑妃终究还是找了信得过的大夫,也不知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或许是早就找好了拿她当个幌子,自己整天在医女署的药堆里所以一时没察觉出来。
把脉时黄连仔细看了一下宫女的肚子没有出血的迹象,应该不是保胎之类的药。
安下心来黄连告退,出来时惊雷守在门口,无暇已经被他打发走了。黄连的手扶在惊雷手臂上,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王爷对你怎么样?”
“还好,没有断胳膊断腿的。”
“那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呢?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她们干嘛为难我?我见都没见过她们。”黄连没有说王府的人都把她当透明人的事。
到了皇上跟前黄连行完礼皇上开口问道:“怎么样?这几天有什么收获?”
“回禀皇上,奴婢觉得您给我的这个任务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的。”
“哦?这么高难度吗?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
“是的,您让我去猜礼亲王收集女人的目的,不管奴婢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您都无法求证不是吗?那猜来猜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没有意义朕自有定夺,你只管把你的猜测说出来就好了。”
“是,奴婢猜王爷是不是姐妹太少,想要一些姐妹间的亲情所以才这么做?”
皇帝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先帝的确是儿子多女儿少,还有什么?”
“没有了,奴婢就只猜到这么多。”
“不能吧?你呀就是要逼才能逼出你几句实话。”
黄连无奈道:“如果皇上要听假话奴婢可以编出一箩筐来,皇上要听吗?”
皇上看了她半晌才道,“你觉得他是把你当姐妹才想把你收进府的吗?他就没有把你弄到床上去?”
黄连面皮一僵,“没有,王爷把我当丫头使。”
“哈,他没有丫头吗?还少你一个丫头?”见她没说话他又道:“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惊雷把她送回住处,“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啊,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租了马车,明天会等在宫门口的。”
“那就好。”晚上的时候银翘进了她的屋子。
“黄连。”
“银翘?”
“是我,在礼亲王府还好吗?有没有受欺负?”
“还行。”
两人像以前一样睡到了一张床上,银翘低声道:“你头两次出宫的时候是不是遇到我师傅了?”
“你师傅?没有啊,怎么了?”
“他知道你也进宫了,让人传了话进来给你,让你帮我和黄柏做一件事。”
“什么事?”黄连知道张著让银翘和黄柏做三件事,不知道准备让她做哪件。
“我们进宫前师傅交代我和黄柏进宫后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进院判的屋子把一本书偷出来销毁,第二件事是把杜贤妃拉下马来,师傅让你从这里面挑一件来完成。”
“不是三件事吗?另一件呢?”
“师傅说把前两件做好才能做,没说让你去做另一件。”
“哦,你说如果我不做他会拿我怎么样?”
银翘沉默,黄连接着道:“他不会威胁说要把我不会医术的秘密说出去吧?”
“你怎么知道?”银翘看向她。
“他威胁不了我,反过来……银翘,你想帮他做事吗?”
“师傅养我教我,我帮他做点事是应该的。”
“帮他做事是可以,但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单说要把那杜贤妃拉下马来的事那是一般人能做的吗?你可别惹祸上身。”
“师傅又不在宫里,我当然是做得到就做,做不到,他也没办法。”
“那他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吧?”
“他曾对我说过,不听他的话就把我嫁给黄柏或者更糟的人,大不了嫁给黄柏喽。”
“黄柏那臭小子他怎么配得上你呀!”
银翘叹了口气,“所以啦,我只有尽力去做,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宫。”
黄连想了想,“下次他再传话给你你就说我会去做第一件事,让他以后别再找我。”
银翘于是跟她说了一下那本书的位置,那本书的秘密黄连早已掌握在手,不过还得走一下过场,第二天要无暇陪着她又进了一趟院判的书房,硬着头皮听了周正一通叨叨。
出了宫门坐在破旧的小马车上,黄连想着还是不能太早就说她已经毁掉了那本书,要不然张著还是会让她做另一件事,迟些再说好了。
回到礼亲王府门口,黄连对赶车的大叔说道:“大叔,十天后如果您有空就到这儿来一趟,没空就算了。”
“有空,有空。”王大叔本就靠出租马车维持生计哪有不愿的,连连答应。
黄连本来就对王府地形还不熟,还得在众人眼中装成瞎子,摸回正院西厢房花了不少时间,路上不时有人偷眼瞄她,回到屋里正要把这身医女服换下来响起了敲门声。
黄连愣了一下,到这里这几天除了来找青玉的,就没别人,现在青玉不在屋里难道还有谁会来找她?定了一下神黄连直接透过门板看了出去,是个8岁左右的小姑娘,“谁呀?”
“黄玉姑娘我是小芳,给你送衣服来了。”
黄连打开门把小芳让了进来,她手里拿了一叠黄色的衣服直接放到了她的床上,这才看着黄连,“黄玉姑娘这是刚刚为你赶制出来的衣服,快换上吧。”见她站着没动她伸出小手牵着黄连到床边,“以后在府里你只能穿这些黄色的衣服,就像紫玉姐姐只能穿紫色衣服一样。”
“哦,知道了谢谢。”
小芳睁着她的大眼睛看着黄连,“黄玉姑娘你看不见怎么走路,怎么吃饭呀?”
黄连对这个善良的小姑娘笑了一下,“习惯了就好了,你怎么敢跟我说话呀?”
“我娘也叫我不要跟你说话,可我看你不像坏人,不过我还是得走了,不然我娘会着急的。”小芳说这着已经往外跑了出去。
黄连关上门换上了黄色的衣服,式样和紫玉她们的一样,仔细想想还真是,紫玉穿紫色的,红玉穿红的,白玉穿白,墨玉穿黑,原本还以为是她们自己喜欢这颜色,如今看来还是一项强制规定,一个字俗。大概是这府里的女人太多他怕分不清谁是谁才用这法子来区分。
也许是这身衣服的关系,吃午饭时气氛发生了微小的变化,以前大家都拿她当隐形人仿佛她不存在般,而现在时不时有人会看她一眼,这衣服上一没镶金二没嵌银有什么好看的?
下午没什么事,吃过晚饭没多久黄连去了浴室,进去之前白玉依然对她进行了搜身。自从第一回进浴房被她收去了随身的银针,她已经没有可攻击性武器了,白玉每回都搜得极为认真,就好像她瞅准机会就会对他们家王爷下手似的。
皇上对礼亲王有戒心,礼亲王也同样对他有戒心,他们就这样表面亲近私下里却各自提防着。
进了浴室打开柜子拿出一套衣服放在浴桶边上,没一会儿几个健仆提了热水来往浴桶中注入热水又出去了,留下一桶热水一桶凉水备用。
随着白玉行礼的声音男子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黄连微微抬头,揽月?他到这儿来干什么?揽月走到浴桶前试完水温动手脱起衣服来,黄连微微转身手中拿着搓澡巾有些不安,他怎么跑到礼亲王的专用浴房来了?
洗了一会儿揽月见她还站在原地发愣,轻咳了一声,“还站在那干什么?”
黄连转过身心中的疑虑更甚,为什么他的声音跟礼亲王的一样?走过去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窗外,在以前揽月站的地方礼亲王正站在那里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他们这是在拿她做实验还是在试探她?礼亲王和揽月身形差不多,现在揽月居然还学礼亲王说话,难道他们真有什么阴谋?如果自己不小心露馅儿,那自己小命不就完了?自己怎么老是在悬崖边上行走呢?这是非之地得尽早离开。
但是赵淑妃还有好几个月才会生产,还需要她来做掩饰,她如果就这样跑掉难免引人怀疑,到时候更麻烦。怎么办呢?
黄连手下不停,给揽月擦着背,脑筋也飞速运转着,而揽月没在再开口,平日里礼亲王也话不多,有时候一句话都没有。擦完背黄连退到一边拿上浴巾等他从水中出来披到他身上。
揽月自己将水擦干,黄连再将衣服递给他,一切就如同礼亲王一样。黄连心有戚戚,照常等别人把一切都收拾好才出去,回到屋里青玉悄悄坐在屋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在黄连眼里青玉就是专门监视她的,她心里虽然多了些紧张却不敢表现出来,和往常一般解下蒙眼布拿了衣裳准备去洗澡。门只是虚掩着,红玉敲了一下门就把门推开了,“黄玉,王爷有事找你。”她说这话时眼睛却看向青玉,黄连知道青玉肯定和她打了什么眼色或手势,应了一声,“好,我马上来。”她将衣服放下又将蒙眼布系上,这里离正房不远她拿了竹竿又放下了。
随着红玉到了正房,王爷屋里揽月和紫玉都在屋里,黄玉进屋后两人都退了出去。
站了一会儿弘信看了她一眼,“好大的架子,见了本王也不行礼。”
黄连仿佛才发现他的方位一般转过身行礼,“奴婢叩见王爷,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昨日进宫为何今日才回来?”
“奴婢眼睛不好使,一个人走的慢了些,请王爷恕罪。”
“走得再慢一天一个来回也足够了,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
“是去了一趟医女署和太医院。”
“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弘信突然逼近她,“你专门进宫就去了一趟医女署和太医院?连储秀宫都没去?”
黄连后退一步,“去了,奴婢进宫就是为了去储秀宫为淑妃娘娘请脉,奴婢以为王爷问的是其他地方。”
“还有呢?”他步步紧逼,黄连原本就站在门口退了两步就到门边上了,黄连摇了摇头,“再没去别的地方了。”
“我是说人,见了什么人?”
黄连低下头,见皇上的事该不该说呢?他原本就当她是皇上的探子提防着,现在,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说!”
“从储秀宫出来后皇上召见过奴婢询问淑妃娘娘的情况。”
“就这些?”
“就这些。”
“他就没有问你在本王府中过得如何?”
“惊雷公公送奴婢过去时问了,皇上也不过随口提了一句。”
“你如何说?”
“奴婢说过得很好,既没有人欺负奴婢,也不用干粗活重活。”
“是吗?那你可有提过本完不曾临幸于你?”
黄连脸一热欲挣开他的手,他死死捏住她的下巴,“本王没有临幸你是不是很失望?”
黄连的呼吸有些乱,“皇上将奴婢送给王爷当然是随王爷高兴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面对近在咫尺的脸,白皙的皮肤
,殷红的唇,洁白的贝齿若隐若现,弘信突然生出一种想吻下去的冲动,急忙松开了一直紧捏着她下巴的手,退开了一些,“本王累了,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黄连摸索着把门打开只觉得一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顺着墙壁往西厢房而去。
虽然说一天一个来回足够了,但是下一次黄连依然留在宫中过了一夜,在礼亲王府中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别人的视线之下让她觉得窒息,在宫里虽然不能做什么,但至少这段时间没人看着她自由自在。
赶车的大叔见她每隔十天就从礼亲王府和宫中来回走动,认为她必然是有身份的人物开口道:“姑娘,小老儿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大叔有事就说,我做得到的一定帮你做。”看得出大叔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黄连才如是说。
车夫道:“我有个闺女在宫里当差,本来我们每个月都通一次信的,不知为何这两个月她都没有传信出来,能不能请姑娘帮小老儿这个忙,看看我闺女到底怎么了?”
“她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当差?以前是谁给她传信?”
“她叫王小翠在景和宫当差,以前都是托采办处的一个叫蔡喜的公公传信,我们也有两个月没见到蔡公公了。我家老婆子在市场上做个小生意,每次都是蔡公公把信放到那儿。”
“哦,我会想办法帮你问问,不过你也知道我十天才进一次宫,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帮您打听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你肯帮小老儿这个忙我已经很感激了。”送到礼亲王府门口大叔自是连车钱也不肯收就走了。
回到屋里黄连正要把医女服脱下来换上专属于黄玉的衣服,门敲响了,“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