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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负心人

石珞与傅忠信回到贵县,石达开不见天门,很是训斥了他们一顿。

一个月后,仍不见天门的任何消息,石达开起了疑心,怀疑天门借机远遁了。

石珞比哥哥还要着急,每天站在山坡上,对着进寨子的山路,望眼欲穿,忧心如焚。

她相信天门不会丢下她,她担心天门遇到了危险。

石达开见大妹茶饭不思,消瘦了许多,心疼不已,安慰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天门家中有父母娇妻,他若是回故乡去……总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自责,哥不怪你没能看住他。”

石珞顿时泪如雨下,哭得肝肠寸断,哽咽道:“不,他绝不是负心的人,他不会背信弃义的。”

石达开并不知道天门已和大妹秦晋暗结,连石珞在韶州赤身救天门的事情也不知道,只当大妹说的“负心”,是负了他和天门的结义之情。

“对,对,他不是负心人,想来他定是有难处……只是不该借替我寻人之机偷偷逃走……他这是误我啊!”石达开摇头苦笑:“他若要离开,直言就是,我怎能不许。”

“哥哥,他不会逃走的,他一定会回来。”

最苦的是石珞,她嘴上坚决不肯承认天门一去不返,可听完石达开一番话,心里再无主张。

是啊,梁园虽好,非久留之乡,他少小离家,怎能不思念家中亲人。可是既然决定从此天各一方,为何要留念想与我?

石珞一会儿想起天门的百般好处,破涕为笑,一会儿又耿耿于怀他的绝情,伤心欲绝。哭一阵,笑一阵,仿佛疯了一般。

治好石珞“疯病”的是段小中。

那日,石珞仍坐在山坡上,俯视着弯弯的山路发呆,妹妹石玫怕她出意外,依然陪坐在身旁。

远远的,山路上出现两个黑点,像两只蚂蚁一样,缓缓地朝寨子爬过来。

石珞忽得站起来,带起的风险些将石玫裏倒。

“天门回来啦!”

石珞大喊着,向山下跑去。

石玫放眼望去,并看不清那个两个黑影是什么东西。为拉回石珞,石玫赶紧追了过去。

姐妹两个跑到寨子大门口,那两个黑影已经离得很近了,可以看出来是两个人。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动着脚步。石珞迎上前去,见二人衣衫肮脏破旧,乱发遮着脸颊,目光呆滞哀苦,像是落难逃荒的乞丐。

并不是天门。石珞大失所望,呆呆地看着那二人身后,好像天门就在后面似 的。

“你不是石珞吗?石姑娘,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秋芬……”

二人将乱发撩开,露出面孔,原来是段小中和秋芬。

石珞也是瘦得不成人形,三个鬼魅一样的人站在一起,惊得石玫不敢近前。

石珞放声大哭,秋芬也哭,两人抱在一起,哭得山冷水寒,天悲地恸。

回到寨中,段小中和秋芬顾不上梳洗更衣,先要盛饭。石玫拿来一些干果,让二人先垫补垫补,再去煮粥备菜。

石珞见着秋芬二人,精神见好,等不及他们填饱肚子,迫不及待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石珞急切的目光,段小中强捺住腹内伸出的手,尽力吃得斯文些,剥开花生,一粒一粒丢进嘴里,边吃边诉说刚刚经历的变故。

段小中突然回到石碾子,令秋芬欣喜万分,平静下来后,发现天门并没有一同回来,便问他原委。

段小中含混不清,只说两人走散了,他无处可去,只能先回石碾子等天门。

余太太瞧着不对,再三盘问,段小中才半含半露道出顾虑。

余太太知他做了一件蠢事,道:“你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秋芬也看出段小中在怀疑天门,便将那日送别时,天门和她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段小中听说天门要为他们二人牵线搭桥,成人之美,顿时愧疚得面红耳赤,要重新回广州。

余太太道:“他既然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想是不日便可返回,你不必再费一番周折了,暂且在此等候吧。”

余太太一句话,段小中便留在了石碾子。也正是这句话,给余家带来灾难。

桂二和手下失踪后,开山桂家四处寻找,找了一个多月,才在石碾子的山背后发现了藏尸的石穴。

山背后是湖南地界,湖南不曾有匪祸,开山这一带近来也未听闻走匪,桂家人便怀疑是附近的村民所为。

桂家报案到县衙,仵作验尸后,发现除一人受刀伤外,其它人全是铁器和棍棒击打头部致死。

石碾子村民对桂二恨之入骨,却不懂掩饰之法。

天门原本让段小中叮嘱过他们,要用刀杀人,尸体不要掩埋,就丢在山背后的山路旁。

但那些农夫乡民使不了刀,也不敢用刀杀人,有人用衣服将桂二等人蒙住头脸,其它人便壮起胆子,扬起锄头棍棒胡乱击打下去,直到听不见动静才住手。

乡民对桂二恨是恨,但若要他们暴尸荒野,又于心不忍,就丢进石坑里,用乱掩盖上。

这一举动恰好暴露了凶手的身份。

桂家老大从开山营召集所有团练乡兵,开进石碾子搜查抓捕杀人凶手。

这时的桂家人,并没有猜出石碾子全村男人都参与了杀人。

他们不相信逆来顺受的乡民有那么大的胆子,同时也不相信所有乡民都对桂家恨之入骨。

他们只怀疑几户经常抗租子的人家。

桂大将乡兵分派到各家各户,命令凡遇到不顺眼的,尽管抓回去。桂大自带了几个随从前往余家,他希望能从余太太那里得到些线索。

余家仅有母女二人,桂大虽知道余太太向来顽固,却不防备她。

巧的是,段小中和秋芬去山上捉山鸡回来,刚进院子被桂大撞个正着。

桂大瞧着段小中眼生,而且举止不似农夫。心里疑云顿起,厉声喝问段小中的来历。

段小中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便依照前次的话,自称是余家的亲戚。

秋芬却不像段小中那般镇定,听到远处各家各户传来哭喊吵闹声,认为这一劫躲不过去,便拉着段小中欲夺路出门,送他进入山林逃走。

桂大拔出刀,喝令随从抓人。段小中情知跑不掉,见桂大身边的人并不多,便冷不丁抢下一个随从的刀,退到墙角处,一边护住秋芬,一边要于桂大拼命。

余太太在屋内听得真切,摸出门来,从背后死死抱住桂大,高呼要段小中带着秋芬逃命。

桂大将刀反过来,一拧身刺向身后的余太太,血“呼”地一声喷涌而出,射出一丈多远。

秋芬见母亲被刺身亡,挣脱段小中,欲扑向母亲。

桂大举刀向秋芬砍去,段小中手疾眼快,舞起刀,拨开几个随从的兵器,架住桂大的刀,一脚将他踢倒,手腕一翻,刀光划出一道弧线,在桂大脖子上割出一道口子。

余太太面露微笑,用仅剩的一口气道:“秋芬……交给你了,快走……”

桂大的几个随从见段小中勇猛凶悍,又见桂大中刀倒地,一时乱了阵脚,有人去抢救桂大,有人去外面呼喊救兵。

段小中不及多想,硬拉过秋芬,扛到肩上,返身进屋,栓死门户,由后窗跳出去,撒腿朝山上逃走。

段小中记得山上通往广东方向的路,跑了一阵,才搁下秋芬,坐在地上歇息。秋芬哭得死去活来,坚决不肯丢下母亲,几次挣脱段小中,欲回石碾子。

段小中知她丧母悲痛,可是怎能回去白白送死,好劝歹劝,才稳住秋芬,两人遁入山林,日夜奔逃,终于躲过了开山团练乡兵的追捕。

终于走出大山,两人茫然四顾,不知该向何处去。秋芬想起石珞说的贵县石家寨,两人一合计,他们身无分文,远路难行,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便一路乞讨,找到贵县。

石珞为余太太的遇难,又陪着秋芬掉半天眼泪。

石玫煮好饭,端上桌,段小中和秋芬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段小中看石珞一直盯着他,摸着肚子,难为情地说:“这一路不曾吃过一顿饱饭,昨天更是没有要到一口饭,以为要饿死在路上的……让石姑娘见笑了。”

石珞不是看他吃相,而是等他搁下碗筷,细问天门的境况。

段小中说天门在广州找到了朱九涛,石珞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终于证明天门没有弃她而去,这些日子的幽怨,顷刻间无影无踪,仅剩下担忧挂念。

“段爷,你再说仔细些,你离开广州有多少日子啦?为何天门还没有回来呢?”

“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他还没有回来吗?”段小中惊道:“那朱九涛断了双腿,便是等养好伤再上路,这会儿也该到了,难不成路上出了意外?”

“别瞎说,天门机灵着呢,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遇到什么意外的。”秋芬道。

石玫已经飞跑去向石达开报喜讯,说是有了天门的消息。

石达开推门进来,段小中和秋芬见了礼,分宾主坐下,石达开又问了一遍天门在广州的情形,算了一下日子,道:“由广州到贵县,一千多里地,骑马的话,快些半月,慢些二十天,为何这么久音讯皆无?”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半晌,石珞道:“我弄丢的天门,我要去寻他。”

“大妹不要担心,天门是经过风浪的,他丢不了。”石达开道:“待我多派些弟兄,沿着去广州的路找过去,定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转眼三天过去,派出去的人并无一人回来,石珞再也忍耐不住等待的痛苦,吵闹着亲自去找。

石达开正劝慰她,傅忠信气冲冲地闯进来,进门便嚷道:“姓邵的小子太不是东西,石相公待他如手足,他竟然投靠洪秀全,做了什么狗屁‘少师’啦!”

“你胡说什么,哪儿来的消息?天门才不会做那种事呢!”石珞生气道。

“我可不是胡说,我手下的弟兄在金田有亲戚,他的消息千真万确。”傅忠信道:“那边的人说,邵天门还带了一个人呢,两人都被洪秀全封了大官,每天好酒好菜供着,美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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