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雁有些紧张,握紧手中的藏刀:“我们现在不过去?”薛峰冷笑:“过去干嘛?既然她不愿意相信我们,就要让她明白。”要是现在他们冲过去,之前计划好的,都会付诸东流。
耐着性子在旁边等了十多分钟,见那疯女人再次险之又险的避开砍刀,薛峰踩灭了烟头,直接往前走去:“我把人拦住,你带人赶紧走!”
他利落的扣住即将行凶的流民的手腕,一把夺下他的砍刀,侧身躲过身后冲过来的胖男人,然后扣住两人的脖子狠狠往中间一撞,干脆狠戾。
薛峰迅速跟那群人纠缠到一块儿,路雁趁乱,一把拉住摔倒在旁边的疯女人手腕:“跟我走!”拉着疯女人迅速往高速公路的方向奔去。
身后的流民似乎被薛峰给拦住了,一时半会没有人追上来。路雁跑了一段,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强劲的甩开的力道,差点让她站立不稳,扭头就看见那疯女人甩开她就疯狂的往路边的草原狂奔,她忍不住低咒一声,立即拔腿跟上去。
******,早知道会来这一出,刚才就不应该带她逃出来!路雁咬牙,迈开腿竭尽全力冲刺,耳边呼呼地风声还有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噗通噗通混合着血液的倒流越发的欢畅。
疯女人瘦弱的背影越来越近,就在路雁即将抓到她的时候,不远处的高速公路突然窜出一辆越野,马达嗡嗡厚重的扭动,径直朝着疯女人撞去。
“小心!”路雁下意识惊叫出声,身体不受控制的扑过去,将疯女人从背后压在身下,借助前倾的力道,迅速滚做一团,两个人拥在一块顺着草原上的陡坡滚落,迅速被足有半人高的草原给吞噬。
路雁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吃痛,就听到头顶上盘旋不去的马达轰鸣,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越野似乎在陡坡上徘徊几圈,然后传来含糊不清的男人交谈的声音。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顺着陡坡滑下,路雁越发的紧张,忍不住握紧手中的藏刀,突然听到一阵威吓和搏斗的声响,不出十多分钟,又再次恢复寂静。
现在是什么情况?路雁小心翼翼的抽出刀,疯女人似乎昏了过去,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没有看到追杀过来的人影,倒是背对着她的男人的背影异常的眼熟:“薛峰?”
身上有些狼狈的薛峰见她脸上沾得都是泥土,一向精致柔顺的长发还顶着杂草,把她从陡坡下拉上来:“没事吧?”
路雁摇摇头,喘了一口气:“她还在底下。”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就忍不住后怕,刚才只要一不小心就命丧车轮下。
薛峰跳下去将人给抱上来,路雁凑过去,扒开了疯女人的眼皮:“她没事吧?”
“好得很。”薛峰没好气的说道,“之前的旅馆也不能回去。”
路雁沉默,刚才摔倒和滚落使得她肩膀和腿都隐隐作痛:“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找个牧民寄宿吧!”薛峰明显之前有过经验,异常娴熟,“这草原上的牧毡少说也得有小万,怎么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躲在当地人的牧毡里面。”
他抱起疯女人,径直朝着西南方向走去:“我认识一个牧民大叔,距离这里不远。”
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路雁咬牙站起来,忍着腿疼一瘸一拐的跟在薛峰的身后。
?
藏民的牧毡简易结实,他们是大草原最自由的雄鹰,掌管着奔腾的骏马和羊羔。随着季节和水源的变化,牧毡也会跟着畜群四处迁移。
倒是薛峰认识的这个大叔有些例外,几乎十多年没有移动过。薛峰简单的跟牧民大叔说了一些情况,做了些掩饰,大叔友善的朝路雁笑了笑,跟薛峰打了声招呼,吆喝着去赶着他的马匹。
双手放在胸前,十分感谢牧民大叔的收留,路雁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他还记得你?”
薛峰将一杯羊奶放在路雁的面前,淡淡道:“我五年前来过这里一次,大叔人不错。”
“五年都没有离开过吗?”路雁有些咋舌,“可是大草原的规矩,不是根据季节和水源的流动而迁移的吗?”
薛峰仰头灌下一杯青稞酒,怎么着都有些不对味儿:“他的妻子葬在这里,大叔立誓,一辈子要陪伴着她。”他淡淡的看了眼路雁,“草原的汉子,说到做到。他们的爱情是经过雪山的见证的。”
路雁有些感慨,最为淳朴的爱情最能打动人心。被安置在毯子上的疯女人发出一声呻吟,路雁和薛峰停下交谈,齐齐看过去。
面对他们的视线,疯女人并没有惊慌失措或者像之前那样装傻,而是用磕磕绊绊的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与他们沟通:“你们是从外地来的?”
“这件事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薛峰盘腿坐在毛毡上,再次倒了一杯青稞酒,“不疯了?”
那女人苦笑一声:“你们早就怀疑我了,再装还有什么意义?”她坐直身体,直直的看着路雁,“你认识方春青?”
路雁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是从哪里知道她的?”
那女人沉默一瞬,清秀的脸上浮现一抹苦涩和痛苦:“她和我是同一批的,我倒宁愿不认识她!”
薛峰和路雁对视一眼:同一批?
那女人稳住情绪,略微有些哽咽:“刚才谢谢你救了我。”她看着路雁,眼中的警惕有些薄弱,“我相信你们跟之前的那伙人不是一块儿的。”
“之前的那伙人?”路雁一惊,下意识的追问,“他们找你干什么?”
“目的自然跟你们一样。”女人冷笑一声,青青紫紫伤痕令她看起来有几分诡异,“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们。”
阴冷怀疑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你们有什么证据能够让我信任你们?”
薛峰不耐烦的拧紧眉峰:“没什么,只是现在你还有其他的选择?”他呵呵冷笑,毫不掩饰的讽刺令女人脸色微变。
阴晴不定的变了会脸色,那女人看向路雁,眼神微微柔和:“你是方春青的孩子,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认出来!”
她忍不住身后要去碰路雁的脸,有些出神:“实在太像了!”路雁蹙眉躲开,那女人动作一僵,叹了口气:“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她移开视线,“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
有些事情,再不公之于众,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都会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腐烂发臭,被虚伪的假象草草掩盖。
“你到底是什么人?”路雁紧了紧手指,力持镇定,坐在疯女人的对面,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叫李艳,湖南人。”似乎很久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李艳有些恍惚,“再久一点,或许我也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薛峰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你怎么会到西藏来了?”
李艳冷笑:“这不还都败吴铁柱所赐!”她咬牙切齿的挤出“吴铁柱”三个字,似乎有不共戴天之恨。
“你之前装傻,也是因为他?”路雁有些不明白,“吴铁柱人在泰安,怎么跟你在西藏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李艳轻嗤一声,空洞的眼眸浮现一丝水光,“要不是他,我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她低低笑出声,“那群人都该死!都是罪有应得!”
路雁没有说话,只是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我是被他拐卖的。”
李艳淡淡吐露一句,薛峰和路雁没有震惊:这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你妈妈也是。”李艳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语气缥缈,“我当时不过十八九岁,那时候还不流行上高中,初中毕业我就跟着村里的人出来进工厂。”
“吴铁柱跟我们厂房车间的主任认识,一来二去,我们也就跟他熟悉。后来厂里不景气,需要裁员。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供,我怎么也不能没了工作。”
“吴铁柱就答应帮我介绍工作,不过需要到外地。”李艳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痛恨和厌恶,“他说要介绍我进国企,这样不用害怕被裁员,我一时心急就跟着他跑出来,却没想到掉进了贼窝!”
“他把我们全部都看管起来,关在小房子里面,所有的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我们根本没有人权,一旦那些魔鬼兴致来了,就拖着女人到另一个小房间。”李艳抠着手指,嘴唇咬出血,那段连畜生都比不上的日子就像噩梦时不时在她梦中浮现,折磨的她几欲疯狂。
不足几十平米的出租屋,尿骚味和汗臭味熏得人头昏眼花,女人就像物品一样被明码标价,还有一些儿童被活生生打断胳膊、割掉舌头,小姐妹痛苦无助的呻吟......
李艳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喉中发出一阵强过一阵“咯咯咯”抽搐的声音,双眼忍不住翻白眼,路雁吓了一跳,连忙掐住她的人中,过了好一会,李艳才慢慢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