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靳斯杰从床头柜上拿过眼镜带上，伸手探了探程敬满的额头，关切的问道。
“哥哥……”程敬满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就只当是在梦中，或许也只有在梦中，才会有这样的时候。
靳斯杰的手一顿，随即眼神更温柔了，他轻轻地应下了程敬满这一声哥哥，笑着说道：“在呢。”
程敬满的眼睛又慢慢的闭上了，嘴角含着一抹安静温顺的微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真好。”
靳斯杰眼睛暗了暗，抿着嘴没有说话，摸着他的头发，声音低沉：“如果你知道真相之后，也这么想就好了。”
程敬满的伤过了一个星期就好的差不多了，毒素清除的及时，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些天一直是靳斯杰在照顾他，每天看过夜虞菲之后就守在程敬满的卧室里，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跟着仆人似的。
程敬满对他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但再也没叫过他‘哥哥’。
他大概觉得那天仍然是他说不出口的独属于自己的一个隐秘的梦吧。
靳斯杰也没提过那天的事，却仍然会按时来看他，陪他去花园遛弯。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赵德育的疫苗眼看就要研制出来了，夜虞菲却突然病情恶化了。
她早上的时候忽然开始一阵疾咳，而且竟然开始咳血了，呕了小半碗鲜血，安沛凛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宿在夜虞菲的卧室，当时他被夜虞菲的动静惊醒，吓了个半死，神魂巨变。
抱着夜虞菲就给她顺气，医生过来给夜虞菲检查身体，服用药物，安沛凛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一刻也不敢离开。
“沛凛…沛凛…”夜虞菲不知道是有没有意识，嘴里一个劲的嘟囔着安沛凛的名字。
安沛凛走到床边，拉过夜虞菲的手，紧张焦躁的说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夜虞菲似乎听到了，她微微转过头来，冲着安沛凛的方向，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气若游丝的说道：“照片…你看…过没？照片…那张……”
“什么，你说什么照片？”
安沛凛支起身子，靠近夜虞菲的嘴边，认真的听着。
夜虞菲还想说话，嘴角边却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安沛凛惊吓的什么也不记得问了，连忙捧过夜虞菲的头，给她擦着唇边的刺眼的红血。
好像擦掉它就不存在一样。
“虞菲，你别出事，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我爱你啊，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忍心离开我。虞菲，你答应过我，会好起来，等你一好起来，我们就结婚的！夜虞菲！夜虞菲。”
安沛凛手足无措，语无伦次，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了。
“照片…沛凛，答应我…”
夜虞菲纤细无力的手指轻轻抬起来，抚摸上安沛凛脸上的轮廓分明的线条和五官。
一如既往的熟悉的面容，只是薄薄的嘴唇上都起了干皮，下巴上也是一层硬硬的胡茬，即便看不到，也知道此时的安沛凛一定很憔悴。
只是这一切都熬到头了……
看不到了，都看不到了。
憔悴也好，英俊也好，不管什么样子的你，我都不想忘了。我不想忘了这一刻，也不想忘了你，沛凛…也别忘了我，好吗？
靳斯杰拿着暂时研究好的药剂闯进来，对夜虞菲实施紧急救治，安沛凛被请了出去。
他站在夜虞菲卧室门口，好久回不过神来，夜虞菲刚才的样子真的吓到了他，他不敢相信这一天真的要来了吗？为什么赵德育的疫苗研究这么慢，为什么他们始终要差这一步！！
“照片……什么照片…”
安沛凛忽然想到，夜虞菲刚才说的话，什么照片，答应什么？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想不起来，夜虞菲到底说的是什么照片，又让自己答应她什么。
孙涵清皱眉站在楼梯口的拐角处，看着安沛凛六神无主的样子，轻轻出声：“虞菲嘱咐我，提醒你，那照片在她那件枚红色的大衣口袋里。是你们在国外治疗时拍的。
安沛凛忽然反应过来，夜虞菲跟他说过，在回来的飞机上，告诉过他那件枚红色的大衣里有一张照片，要他自己看，但是回来之后，他一直都太忙了，忙着给夜虞菲治病，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务，以至于根本忘记了这回事。
他趔趄的跑下了楼，钻进楼下的衣帽间里就埋头找了起来。
那件枚红色的大衣很显眼，在夜虞菲一贯素净清爽的衣服中，一眼就被看到了。
安沛凛把大衣拿出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也没能找到，夜虞菲说的那张照片……
他的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惧…该不会是被洗没了吧。
管家慌慌忙忙的被安沛凛唤来，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安沛凛说话。
安沛凛眉眼带着明显的丝毫掩饰不住的焦躁，拿着那件玫红色的大衣，递到他的眼前：“这里面的东西呢？这里面那张照片呢？”
管家抬头看了一眼，惊异于安沛凛的表现，但又想到那可能是夜虞菲留给他的很珍贵东西，现在夜小姐生命垂危，安总找不到东西，自然焦躁难安。
管家站在原地，垂着头，看着那件玫红色大衣好久，仔细回想着关于这件大衣的所有的记忆。
忽然想起来，这件大衣，半年前他派佣人收拾时，佣人确实递给他一张照片，他把那照片放在安沛凛的书房的柜子里了。
“安总，我知道了，您随我来。”管家跟在安沛凛身边几十年，自然能临危不乱，不管安沛凛是怎样的脾气，他都能保持镇定和职业素养，沉着的思考问题，给予最好的回答。
安沛凛把大衣扔给一旁的女佣，跟着管家就上了楼。
进了书房，管家径直走到书柜前，在那最上一层的格子里，找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保存的十分完好，用一个小小的楠木雕花的盒子装着，装饰精美，，一打开还隐隐散发出沉木的香味，像极了被珍贵对待的宝贝，安沛凛内疚的心得到一丝丝舒缓，起码夜虞菲要给他的‘惊喜’没有因为他的失误，而变成一堆纸浆烂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