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宏大了,所以才会太空荡,什么都填不满,什么也留不住,风吹过,也只是徒留呜咽的回响。
听着安沛凛徐徐的的讲述,眼前似乎重现了这所教堂曾见证过的那幅世间人情的悲欢离合的画面,夜虞菲忽然有点难过,她偷偷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背上的那块尚未愈合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里突然像针扎一样的细细的泛着疼。
这所教堂时间太久远了,已经没有什么人再记得它,也没有人继续留在这里了,留在这里的只还剩一个年龄很大的修女。
安沛凛推着夜虞菲走到教堂正中央的位置,终于看到了那个唯一驻守在这里的虔诚的信徒。
偌大的教堂,一排一排空荡整齐的长椅,只有她突兀而寂寥的坐在第一排第一个座位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
她穿着蓝白色修女服,带着修女冒遮盖住头发,全身漏在外面的只有手掌和脸蛋。眼角的细纹和手背上松弛的皮肤都在宣告着她已经不再年轻。
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人相处,她明显已经对于和人的交往不太热衷,淡淡的眉眼波澜不惊的看着教堂正中央的真主,语气平淡宁静的讲起了她的故事。
只是寥寥几句话,就概括了她的匆匆过往,那段本该长达大半生的故事。
她小的时候被丢弃在这所教堂外,当时也是这里的唯一一个修女捡到了她,将她养大,取名曼达。
她陪伴了那个修女最孤苦寂寞的晚年,所以在她临死前,她把守了一生的秘密告诉了她。
原来,她半生寂寥的岁月,都在等一个已经回不来的人。
后来修女走了,她就代替了她,留在这里,照看教堂,继续等着那个回不来的人。
“为什么?你还要等?”夜虞菲看着修女虽然沧桑衰老却依旧单纯干净的眼睛,不解的问道。
修女第一次露出了带着一点笑意的表情。
“她是因为爱那个人,所以想等他回来,见他一面。而我是因为爱她,所以替她等,然后百年之后,见她一面。”
夜虞菲不明白,曼达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不再只是淡漠的情绪,而是点点星光闪烁,充满向往和渴求的颜色。
她甘愿囚禁一生的自由,只为百年之后换一个天堂的相见?
安沛凛走到她身前来,牵起她的左手。
“虞菲,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夜虞菲转过头,茫然的看着他的眼睛,她最近的脑子不好使,好多事情如果突然问她的话,她就会转不过弯来。
难道不是让她出来看看风景的?或者难道是故意让她来听听曼达的故事?
安沛凛看着呆呆的夜虞菲,宠溺的笑了一下,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温柔。
他把夜虞菲推到教堂的正中央,让她正对着自己,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缓缓地单膝跪地。
“虞菲。”
夜虞菲吓了一跳,她好像知道安沛凛是要干嘛了……
安沛凛看着夜虞菲惊讶的样子,唇边的笑意越发加深,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到夜虞菲面前,然后轻轻地打开了它。
夜虞菲的心瞬间收紧了,她的手指用力的抓着轮椅的扶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对铂金的对戒,一个男士的一个女士的。
样子很朴素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就只是一对指环,却看得夜虞菲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她无法想象安沛凛带她来这里……教堂……对啊,这里是教堂,难道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他竟然在她生了这样的怪病的时候要向她求婚吗?所以让她来教堂是为了向她求婚?给他讲教堂的故事,是要告诉她,他们也要定下白首之约,永不相弃?
“沛凛……”夜虞菲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天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安沛凛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
安沛凛从盒子中取出那枚女士的戒指,递到夜虞菲面前,温柔地说道:“虞菲,时间太仓促了,我没来得及准备,你先委屈一下,等你病好了,咱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准备最大最漂亮的钻戒,好不好?”
夜虞菲看着那枚小小的简单的素色指环,嗓子哽咽的已经没办法说出话来,只能看着安沛凛重重的点点头。
安沛凛紧张的神色一松,嘴角笑出了平时几乎不多见的小白牙,一扫大总裁的阴沉与刻板,年轻又俊朗,阳光又真诚。
他站起身来,倾身上前,在夜虞菲额头印下浅浅的一吻。
然后把戒指套在了夜虞菲右手的无名指上,手指不小心轻轻碰到夜虞菲的手背上的伤口。
夜虞菲眉毛一拧,倏地往后抽了一下手。
“疼?”安沛凛脸色一沉,焦急的问道。
本来夜虞菲经过半个多月的药剂注射,身体逐渐好转,而且伤口虽没有愈合,但是也不会再疼了,安沛凛刚刚只是手指轻轻拂过,夜虞菲竟然这么大反应,似乎很疼的样子,这不由使他担心。
“没有啦,我是急于要欣赏一下我们的订婚戒指啊!”夜虞菲眉头快速的舒展开,笑着把手举到自己眼前,来回看个不停,似乎刚才真的只是想欣赏一下戒指而已。
安沛凛没有说话,轻轻牵起夜虞菲的右手手腕,还是不放心的要仔细看看。
夜虞菲一把拉住安沛凛的左手:“喏,你给我戴了,我还没给你戴呢!快把你的戒指给我!我给你戴上。”
她见安沛凛没动作,仍执意要看她的手,只好撇过头,一把甩开安沛凛,手指伸到自己无名指上,一边作势的要拔下戒指,一边赌气的说道:“看来你是不想当我未婚夫,那我也不要当你未婚妻了!”
安沛凛一听这话,连忙把自己手里的小盒子递了出去,他怎么可能不愿做她的未婚夫?自从夜虞菲在地震之中失踪到现在突然患了不知名的怪病,安沛凛没有一天不是担心害怕,牵肠挂肚。
他对于夜虞菲的喜欢早就深到了连他都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步了,而且以后也只能是与日俱增,再无减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