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红衣剑圣就这样出手了。他并没有一直盯着斯莱瑟十五世,他以前就告诉过后者自己不会像他的贴身保镖一样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尤其是当他做今天的演讲这种自己认为“不应该做,很无聊”的事情时。不过,抓捕袭击者可是他的分内事,而他也做得很好。
那个被扔在阳台上的人就是袭击者,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朴素得毫不起眼的粗布衣服,但人长得很清秀,而且皮肤保养得很好。从刚才的袭击来看,他肯定是一位暗器高手,但从今以后恐怕不再是了,因为他的双手都被斩掉了,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地流。此外,他的脚筋也被挑断了。
另一个人受的伤显然更加严重,那就是斯莱瑟十五世。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却愤怒地看见奥斯卡和卡特丽娅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他心里一急,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奥斯卡的衣领,凄厉地笑道:“我赢你了!我赢你了!哈哈哈……我占有了你的女人,占有了十几年,而你只能像老鼠一样销声匿迹!哈哈哈……咳咳……”
奥斯卡不愿跟一个生命垂危的人计较,他没好气地说:“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哥们,别太激动了。”
艾莱塔想要治疗蒂莱亚王,却被他推开了,他哼了一声,说道:“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帮助你们巨灵的。”
“我愿意尽力为你疗伤,”艾莱塔说,“这与你帮不帮助巨灵无关。”
奥斯卡插话道:“你可是在拒绝一个全蒂莱亚都难找的优秀武医的帮助。”
蒂莱亚王的目光变得黯淡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自己的情况,现在我已经是回天乏术了,我可不想让你们浪费我剩下的这点儿宝贵的时间。”然后,他把脸别过去,对那名没有受伤的贴身侍卫命令道:“让那个刺客开口,我要知道是谁胆敢对我下手。”
那名贴身侍卫便走过去,揪着领子提起了那个刺客。“是谁派你来的?”他看着刺客的眼睛厉声质问道。
那名暗器师冷哼一声,什么也没有说,继而,他把头别了过去,不去看他的审判官。
“快说!”侍卫用力地抓了一下暗器师的伤口,后者痛得似乎要咬碎一口钢牙,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淌了下来,不过,他仍然一声不吭。
“还不说!”侍卫又用力地抓了一下暗器师的另一个伤口。
“啊——”暗器师忍不住低沉地惨呼了一声。忽然,他凄厉地尖笑起来,弄得侍卫有点莫名其妙,笑完后,他朗声说道:“你很想知道吗?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是武神派我来的,是武神派我来结束这个昏君的统治!”说完,这个暗器师用力咬了一下什么,片刻后,他嘴里吐出了白沫,他头一歪,去见他的武神去了。
奥斯卡忽然发现了什么,他一个箭步上去,扯开了刺客的衣襟,只见在刺客的胸前醒目地刺着一颗青色的五角星,外面套着一个圆环。
“洛顿人!”在场的所有蒂莱亚人不约而同地惊呼道。
在此显然需要稍停一下,普及一点人类的宗教方面的知识。
传说,公元前,巴伦菲尔德大地上出现了一位武功高得不可思议的人类,自称名叫“奎斯特”。奎斯特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还消灭了许多危害四方的强大的武兽和有神奇能力的怪兽,深受老百姓的爱戴和称颂,被尊称为“武圣”。武圣有一位战友,也是他的座骑,那是一条神力通天的青色长龙,名叫“莫里欧”,它被人们尊称为“圣龙”。
后来,圣奎斯特开始号召人们信仰“唯一真神伯伦”。他坚称自己是伯伦的唯一的弟子转世,是神与人之间的中保,此生的宿命就是在人间建立起伯伦的信仰。他四处奔走,传播伯伦的启示,宣扬“真神面前人人平等、爱人如己、信善升天”的宗教理念。由于圣奎斯特个人的强大影响力和他宣扬的宗教思想非常契合当时的劳苦大众的心理诉求,于是,对真神伯伦的信仰在人类中迅速传播开来,并取代了其他的诸如万物有灵、图腾崇拜、祖先崇拜和多神崇拜等信仰。
人类公历纪元元年,在巴伦菲尔德中部南北走向的巨龙山脉的中部的圣灵湖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武圣奎斯特和圣龙莫里欧化为圣光,升天而去。很快,“武圣教”传遍了整个巴伦菲尔德。
那时的人类由许多部落、奴隶制城邦和王国、公国组成,就像一盘散沙,经常受到南方语兽族的侵袭。武圣教的出现改变了这一情况,巴伦菲尔德的人类在伯伦的旗帜下统一成了一个强大的“巴尔萨帝国”,它南征北战,所向无敌。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巴尔萨帝国最终也没落,分裂了。巴伦菲尔德最终形成了就像如今的西部洛顿帝国,东北部蒂莱亚王国,东南部马克威登王国三足鼎立的局势。
帝国分裂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武圣教的分裂。那时,在西部的洛顿人中流行起新的教义,他们坚信奎斯特并非伯伦的弟子,而是他的化身,因为奎斯特所具有的神异的本领绝非肉体凡胎的人类所能具有的,而且“伯伦的弟子”这个说法听起来也很荒谬。所以,他们称奎斯特为武神,认为武神奎斯特即真神伯伦,他们称自己的信仰为“武神教”。他们也摒弃了所有对圣龙莫里欧的敬拜,不像东部的武圣教徒那样认为圣龙莫里欧是可敬拜的圣兽。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也放弃了武圣教信仰的标记——凯尔特十字架——在这个世界叫做“蒂莱亚十字架”,而采用了圆形套五角星的符号作为自己信仰的标记,叫做“武神之星”。显然,武神教已经不算是武圣教的一个支派,而变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新的宗教。
武圣教占据着巴伦菲尔德东部的蒂莱亚和马克威登,武神教则占据着西部的洛顿帝国,它们势不两立。在洛顿,难以找到一名武圣教徒,而在蒂莱亚和马克威登,也几乎没有武神教徒,而且即使有,他们也不会冒着被武圣教护教卫士发现并处死的危险,公然把武神教信仰的标记刻在自己的胸膛上。
西部的洛顿是一个草原帝国,居民过着半游牧半定居的生活,民风彪悍,尚武勇猛,即使没有宗教的原因,也一直妄图吞并东部的农耕、渔猎文明为其特点的蒂莱亚王国和以农商文明为其特点的马克威登王国,称霸巴伦菲尔德。不过,洛顿人虽然一直在边境地区骚扰东部人,却不敢对他们大举进攻,因为他们害怕蒂莱亚人和马克威登人联合起来。马克威登人数量众多,而蒂莱亚虽人口稀少,却盛产强力的武者,他们的联盟将会是一股可怕的力量,这让野心勃勃的洛顿王不得不三思而行。
好了,闲话已矣,书归正传。
就在众人为发现刺客是洛顿人而心惊胆战、惊魂未定的时候,奥斯卡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走过去,蹲下来细细端详起刺客胸前的武神之星,凑上去闻了闻,还用食指在某些地方摸了摸。片刻后,他回过头对一脸诧异的众人说:“这个人或许不是洛顿人。这颗武神之星显然不是刺上去的,而是描绘上去的,而且是最近描绘的,因为还能闻到颜料的气味,有些地方还能擦掉一点,另外,他的口音刚才听来也不像外国人:也许有人想嫁祸给洛顿人,或者想用洛顿人当幌子。”
蒂莱亚王这时已经气若游丝,他用力地喊道:“红衣鬼……”却只发出苍蝇嗡嗡般的声音。然后他却对着眼前的某处空气说起话来——在场的武者都能感到那个地方有一个人,只是看不见,“我只有一个……遗愿,找出这件事的……主谋,用他的……脑袋……祭奠我。至于……王位,我既无……子嗣,就让……他们……随便争吧——”说完,他的脑袋无力地垂到了一边。
蒂莱亚王斯莱瑟十五世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