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伙伴仍然没有找出那个苍老而悠扬的声音的来源,不过,罗加尔已经喜上眉梢,激动地喊道:“我师傅,我师傅来了!”
三个同伴正想问“他在哪呢”,突然,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一身白衣,白头发、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巨灵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这个老巨灵颇具仙风道骨,令人不禁肃然起敬。他鹤发童颜,脸上鲜见皱纹,尤其是那双湛蓝、深邃、清澈的眼睛,里面饱含着阅尽人间无数的沧桑和智慧,却又充满勃勃生机,没有被漫长的岁月征服。
“拜见师傅。”罗加尔躬身肃然说道。
“师傅?”老巨灵听起来语气不善,“现在又是师傅,不是老东西,老不死了?”
罗加尔脸一红,窘迫地说:“刚才我情急之下,慌不择言,冒犯了您,请师傅您责罚我吧,我无话可说。”
“责罚,为什么?”恰隆什——这应该是他的名字,说道,“就因为你说了实话?我难道不是老东西,老不死的吗?我甚至老得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岁了。”
杰辛特这时突然醒悟过来,愤愤地想道:原来你这个老家伙一直都在这个洞里,眼看我们陷入你设计的险境,却不出手相救,真不善良。
“我是不善良……”老巨灵突然说道,当他看到杰辛特的眼睛时,有一瞬间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但你们想想,我住在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显然是不希望别人打扰。我想享受清静的隐居生活,这有什么错吗?”
杰辛特没想到这个老人会“读心术”,他感到一阵错愕,讷讷地说:“这是无可厚非的。”
“而说到老,”恰隆什又说道,“我估计等你们看上去比我还老的时候,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当然,这个矮人可能是个例外。”
“呵呵,”穆伦笑道,“很荣幸见到您,老神仙。我叫穆伦,穆伦?菲利克。我相信我不会有您长寿的。”
“奥斯卡?威尔默。”奥斯卡赶紧自我介绍道,“同样很荣幸见到您,恰隆什老先生。”
“恰隆什……嗯,这是我的名字,我都快忘了。”恰隆什说,“不用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我的名字你们也不用记,因为一会儿你们离开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而且我的脑子里已经装了太多的东西,实在腾不出地方给你们的名字了。”
当恰隆什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杰辛特,看得后者浑身不自在。这时候,令人意外地他向杰辛特问道:“你叫什么,年轻的巨灵?”
“杰辛特。”年轻的巨灵愕然道。
“来自哪个部落?”
“冰矛部落。”
“哪个氏族?”
“湖心氏族。”
“哦,冰矛部落的湖心氏族……嗯,听上去挺熟悉,挺亲切的。”恰隆什似乎在搜索他的回忆。
三个伙伴好奇地看看恰隆什,看看杰辛特,没想到恰隆什对杰辛特还挺关心的。
杰辛特心中一跳,想了想说:“我们湖心氏族人数不多,而且有一个共同点:族中的男子都有一双你我这样的深蓝色的眼睛。”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三个伙伴对于这一老一少两个巨灵之间存在某种关联的联想。
“哎,我想不起来了。”最后,恰隆什叹了口气说,“无论部落,还是氏族,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些名字也早就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
罗加尔、奥斯卡和穆伦也轻轻叹了口气。
恰隆什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四位年轻人不好好享受外面的花花世界,却跑来我这偏僻危险的洞穴做什么?”
罗加尔赶紧说:“师傅,我们来确实是有求于您。我的这三位朋友在几次冒险中获得了一些珍贵的武具材料,他们委托我给他们制作几把兵器。但这些材料都是无价之宝,我害怕自己难以独立做好此事,并且也确实遇到了一点现实的困难,因此特来求助于您。不然我是万万不敢打扰师傅您的清修的。”
五个人正站在一块宽敞的平地上面。这时,一只雄壮的莱尼根兽飞了过来,走到了恰隆什的身旁,用脖子去蹭老巨灵的脸。恰隆什不仅不生气,还露出了微笑,爱抚起了这只优雅的猛兽的脖子和翅膀。
“哦,都是些什么样的材料?让我看看。”老隐居者一边抚摸莱尼根兽一边说道。
穆伦和奥斯卡立刻把那些武晶和真核呈给老巨灵来看。虽然它们在上次放射光芒之后被遮蔽的时间还短,初光的强度已经比较弱了,但恰隆什这个不知道活了几百岁的老武者是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它们全是个中极品,的确都是武者们梦寐以求的珍宝。
不过,老隐居者只是非常平淡地看了这些武具材料一眼,就像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凑巧看了一眼一个自己并不想认识的陌生人那样。
恰隆什看着杰辛特的眼睛说道:“的确是些有份量的东西。把你们获得它们的经过告诉我,要一五一十,不要说半句瞎话。但要简短一些。”他的语气相当严厉。
“其实说起来这些都是最近的事。”杰辛特不敢也没必要撒谎,“这些真核其中绿色的那颗来自霜火魔狼。我和我的两位异族朋友合力猎杀了它,作为献给巨灵神的牺牲。
我们在前来暗月神殿的路上受到了袭击冰矛部落的敌人的追杀,进入了无踪沼泽。在无踪沼泽我们先后受到一条超大型盲眼鳄鱼和一只紫色火翼龙王的攻击,结果就是我们从它们身上得到了另外那两颗真核。
在无踪沼泽深处有一个鱼人部落,那里的鱼人们世代供奉着一个显然是巨灵先祖留下的神坛。与我们同行的我族的大祭司艾莱塔拔出了神坛中的圣剑,被鱼人族尊为圣女,艾莱塔顺理成章地拥有了困住宝剑的这些武晶。我们都是艾莱塔大祭司患难与共的朋友,她把这些武晶赠予了我们。
这就是我们得到这些珍宝的经历,绝无虚言。”
莱尼根兽飞走了,杰辛特也讲完了他们获得这些珍宝的经历。
罗加尔也是第一次听到三个同伴的传奇冒险经历,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恰隆什“听”出来杰辛特没有撒谎,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还真是好运呢。我活了这些久,去过许多地方,也经历过许多冒险,才得到过一小块连做一把匕首的锋刃都不够的极品武晶,而极品真核更是连一颗都没碰到过。”
杰辛特立刻说道:“只要长者您帮我们做一把巨灵大刀、一柄人类长剑和一柄矮人战斧,多余的材料任由您和罗加尔支配。”
不料,恰隆什忽然变了脸色,冷冷地说:“哼,你给的报酬还真丰厚,但是不必了。”
听到这话,三个伙伴包括罗加尔不由得心里一咯噔,以为恰隆什不想帮他们,谁知他接着说道:“等你们的武功和阅历到了一定的层次,你们便会知道,有时候拥有一两件神兵利器反倒会成为你们继续提高的阻碍和束缚。为你们好,提醒你们一句:等你们拥有了这些材料做成的极品武器的时候,你们万万不可过分依赖它们。还有,你们必须小心保管它们——卿本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相信你们都懂。”
听到这番话,三个伙伴的脸上不禁由阴转晴,最后露出喜色。杰辛特诚恳地说:“您所言极是,我们定会铭记您的教导。”奥斯卡和穆伦也马上附和了两句。
“不过,”恰隆什忽然又说道,“神兵利器虽然会成为提高的束缚,但不趁手的兵器更会成为前进的阻碍。年轻人,我看你武功水平和资质都颇高,怎么拿着一把破铜烂铁呢?”
杰辛特本想粗略作答,一语带过,但他突然想到不如趁此机会把如今的天下大势告之这位隐居高人。如果能把他请出山,对于这场对抗巨魔侵略的战争无疑会大有助益。
于是,杰辛特说道:“长者,您有所不知,如今的科尼亚正遭受着燃遍全境的战火,我原本的兵器就是在仲夏之夜巨魔族的突袭中遗失的。”
“巨魔族,怎么回事,这次难道不是巨灵的内部战争?”这个陌生的词汇果然引起了恰隆什的注意和好奇。罗加尔对此也不大清楚,他也十分关注这件事。
“巨魔族的祖先也是巨灵。”杰辛特简洁地说道,“他们正是五百年前那场席卷了整个科尼亚的被称作北方之鞭的战争中巨灵罪民的后代。”
恰隆什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有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眼睛里竟然充满了错愕,还有恐惧。但他立刻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什么原因,”杰辛特继续说道,“他们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白皮肤,额头长独角,红色或黄色的眼睛。五百年后,他们又来科尼亚挑起战争来了。”
令杰辛特感到失望的,恰隆什对于这个消息不置可否。他反而命令杰辛特道:“把你的那把破铜烂铁扔了。”在杰辛特的错愕中他又重复了一遍“扔了”。
杰辛特耸了耸肩,无奈地把刚得到的大刀连鞘取了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
“在这等着。”恰隆什说道,忽然从众人面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