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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玲珑洗三的那天,因着才下过大雪天气不好,路不好走,喻家便没请太多亲友,只是至亲聚一聚。喻老太太头疼症好了些,见陆陆续续有亲友到来,便勉强下了床,出来待客。

本来这种场合乔氏的娘家人是贵客,不过乔氏生母早逝,兄嫂和大姐又远在京城,乔家就没有正经女眷可以出席,说来倒也是件撼事。

看过孩子,添了盆,吃了喜面,亲友们也就散了。唯有喻老太太的女儿喻温惠留了下来。

喻温惠才出阁不到两年,年轻娇艳,看上去很活泼。

“娘,二嫂,我要赖到下午晌再走。”她抱怨的说道:“做人儿媳妇真是太难了,我好容易能回娘家松散松散,你们可千万别撵我。”

喻老太太纳闷,“苏家二老都是厚道人,你在苏家做儿媳妇能有多难?”

喻温惠嫁给了同城苏家的小儿子苏又庭,苏家和喻家门当户对,相交多年,苏家二老人的人品、性格,喻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的。听女儿当着二儿媳妇的面抱怨婆家,她颇有些不赞成。

关氏忙道:“要叫我说,做人儿媳妇真是半分不难!不只不难,还快活的很,遇事只要请示婆婆便好,她老人家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只要听婆婆的,便万事大吉!”

“二嫂你这马屁拍的,也太直接了吧。”喻温惠笑弯了腰。

“我这哪是拍马屁,这是真心话。”关氏笑道。

喻老太太病了这些天,脸还是黄黄的,她拉过关氏的手拍了拍,温和说道:“难为你了。”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关氏听了,却是眼睛一酸,忙低下了头。

她怕自己不小心流下泪来,在婆婆和小姑子面前失礼。

喻温惠道:“二嫂孝顺娘,对我也好,不像有些人。”喻老太太叹道:“惠儿你是时运最好的,还有娘家,我和你二嫂却是……”喻温惠撅起嘴,“什么叫我时运最好啊,明明是她……”乔氏的院子在东边,她冲东边努努嘴,“明明是她时运最好,娘家如今最神气。”

“你这孩子,怎恁地不知足?”喻老太太未免头疼,“你比上不足,比下还有余呢。”

喻温惠心里虽不服气,也没敢和喻老太太顶嘴。

喻老太太病才略好些,她也是知道的。

她虽不敢顶嘴,却也拖着不肯走,一边享用可口的茶点,一边和母亲、二嫂随意说着家常,非常自在。

关氏提起了玲珑出生那天,喻大爷为了让乔氏顺顺当当回卧房、吩咐人用大红锦毡搭通道的事,喻老太太不过是蹙蹙眉,“十一郎也是爱妻太过。”喻温惠却是惊呼出声,“这么奢侈啊?大哥也太惯着大嫂了!”

喻老太太微微笑了笑,“十七郎还不是一样?他对你二嫂也极好。”

她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喻泰,字太和,因着他在族中排行第十一,长辈们多呼他为十一郎;次子喻随,字从善,在喻氏族中排行第十七,若是和喻氏相熟的人家,也会呼他为十七郎。

关氏这回不是眼圈红了,是脸红。她害羞的低下了头。

喻二爷和她也是极恩爱的。

喻温惠打趣道:“二嫂你要和二哥更加恩爱些才行,我还缺个小侄子呢。”

关氏脸更红。

女人们在一起说闲话少不了提到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喻温惠抱怨起她的妯娌,“大嫂仗着身份总要管着我,偏偏大伯哥争气,她的儿女也争气,娘家也争气!唉,没法子,我只好服她管。”言下颇有不平之意。

喻老太太开导了了她几句,想起往事,眼神暗了暗,道:“当年谁能想得到呢,一念之差,你们的外祖父竟然……唉……”她欲言又止,所有的话语,化做一声长长的、无限惆怅的叹息。

喻家的男人很有学问,但是,并不出仕。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下诏求贤,喻老太爷的父亲也在应召之列。他坐上朝廷的马车去朝见了皇帝,不过区区数月,便驱车返家,依旧逍遥度日。他老人家不热衷名利,喻老太爷、喻大爷、喻二爷这些儿孙也和他一样,对于出仕做官,毫无兴趣。喻老太太的父亲关渊毅一样也是本城名士,一样也被征辟入京,却留下来做了官。那时国家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急需有学问的人出山,为朝廷出力;那时的皇帝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俨然是一代明君。

这就是关家走霉运的开始。

太祖皇帝为人刚正严明,晚年时偏好诛杀,朝堂之上一片愁云惨雾。朝中的文官也好,武将也好,如果一天结束了还能平平安安回到家,便要设宴庆贺,“我今天还活着,我活着回了家。”——到了那个时候,想辞官回家也不行了。

关渊毅没躲过那场劫难,因妄言、参与谋反等获罪被杀,关家迅速败落。

喻老太太和喻老太爷成亲的时候,两家还算是门当户对,现在的关家却是远远不如喻家了,更比不上乔家。乔氏是乔家幼女,上面有大哥、大姐,她的大哥乔思齐如今也在京城做官,可是如今的形势却是大不一样了。新皇帝是太祖皇帝第七子,原来的代王殿下,他在代地的时候便宽厚待人,刑狱不兴,当了皇帝之后更是施仁政、开言路,朝中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乔思齐做官得法,每三年必定升官,称得上春风得意。乔氏的大姐乔思柔嫁给了鹤庆侯府的二爷宋勇,鹤庆侯府富贵显赫,非寻常人家可比。

关氏和喻温惠都有些黯然。

喻温惠辞别母亲、二嫂,回了苏家。

喻家的生活一直很平静,不知不觉已是大半年过去了。喻家三小姐玲珑小姑娘已是能爬、能走,偶尔还能蹦出句话,不过她吐字很不清晰,说出来的话含混难懂,除了她的父母大概能猜着是什么意思,别人是不懂的。

进了冬天,天气渐渐冷了,玲珑被裹得跟小棕子似的,乔氏怕外面冷,风大,不许她出去玩,哄着她在炕上玩耍。

冬天里总是比较闲的,这天关氏无事,来乔氏这儿坐了坐,闲谈家常。

玲珑盘腿坐在炕上,专注的玩着个小布老虎。

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巴掌大的一张小脸,雪团儿一般,可爱极了。

乔氏无意中说道:“不知怎地,这几天总想吃酸的。”关氏心中一紧,她不会是又怀孕了吧?我和她同一年出生的,她都两个儿子,我还一个也没有。她要是再怀孕了……?

关氏笑着打趣,“别是又有了吧?”没等乔氏答话,便逗弄玲珑,“你要有弟弟了,高不高兴啊?”

玲珑不玩布老虎了,步履蹒跚的到了乔氏身边,仰起小脸,“弟,弟,弟”,叫个不停。

关氏心里又是一紧。都说小孩儿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说话最准,难道大嫂真的又要生个儿子么?转念一想,关氏又高兴了。十七郎前日喝多了回来,说过他想过继侄子的话,若是大嫂真的再生了儿子,怕是给我生的吧?

乔氏见宝贝女儿仰起小脸一直“弟,弟”的叫个不停,口土都流出来了,心疼的不行,忙抱起她,又拍又哄,“好好好,地,地,明儿个娘便拿银子买地去,好不好啊珑儿?”

玲珑被她柔声哄着,高兴的咧开了小嘴,一脸喜悦。

关氏不由的好笑。

关氏以为她只是这么哄孩子的,谁知乔氏当了真,过后真要拿出银子来买地去,还劝关氏和她一起买。买地是大事,哪能这般随意?关氏婉言谢绝了。

不只婉言谢绝,关氏还劝道:“大嫂,哄孩子的话,哪能当真呢?”

乔氏溺爱的看着玲珑,“珑儿虽小,也不能骗她呀。”

乔氏不听劝,拿出自己存的嫁妆银子,买了不少地。

喻家历来的习惯是媳妇的嫁妆归个人保管,如何花用公中是不干涉的。故此乔氏要买地便买地,无人置喙。

喻大爷很赞成,“既然答应了咱闺女,那便买。不能哄她。”

——他和乔氏真是一家人。

乔氏买地之后,第二年春天,朝廷宣布以燕郡为北京,这里原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州府,一下子成为北京,份量可就重多了。成为北京之后,别的好处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地价先涨了,且不好买。

亲友之中,不少人夸奖乔氏有先见之明。

“什么先见之明,她这就是惯孩子惯出来的。”关氏是知道内情的,回头想想,觉得不可思议。

她有什么先见之明,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乔氏心地单纯,对关氏的心思一无所知,兴致很好的拿出地契给小玲珑看,“乖女儿,这些是因为你想要,娘才特地去买的呢,谁知竟然买对了。珑儿,这些地以后都给你,好不好?”

小玲珑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的,咯咯咯的笑起来。

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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