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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大秦帝国之大雨

回到栎阳,天色已黑下来,卫鞅稍事整理,立即去见秦庄公。

国府很安静,很空旷,一片清爽,全然没有夏日的燥热烦闷,月上城楼时分,庭院里洒满月光,院中石案上,铺着一张大图,秦庄公正在图上摆弄几个不同颜色的木头人,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反复摆弄,痴迷一般,赢红莲在一旁静静的守候。

在秦国的大图上,秦庄公反复摆置,预想出有可能出现的种种****方式,以及可以采取各种平息方略。秦庄公知道,此次变法上至宗亲贵族,下至庶民,没有一个不抱怨的,此次又用法令杀了这么多人,极有可能会发生****,必须提前做准备。

赢红莲懂秦庄公的心思,她一言不发,静静的守在秦庄公的身旁。

月亮很亮,秦庄公对地图上的木人,陷入深深的思索。

“王上,左庶长求见,”黑伯低声禀报。

“哦?左庶长?他回来了?快请!”秦庄公笑笑,终于回过神来。

卫鞅匆匆走进:“臣卫鞅,参见王上、娘娘。”

秦庄公笑道:“左庶长辛苦了,黑伯,上茶。月色正好,有何事就在这说吧。”指着一个石墩,“坐,比草席凉快多了。”自己和赢红莲也在另外两个石墩上坐了下来。

卫鞅坐下,看到了地图上的木人阵势,沉吟道:“王上,有迹象吗?”

“没事,我是做万一之想,说说眉县之事吧。”

卫鞅喝了一口茶,便从孟西白三族和戎狄移民争水说起,详细讲述了械斗原因和经过以及死伤人数,一直说到孟西白三族人犯的悔悟和自杀,最后道:“王上,一次刑杀七百人犯确实是旷古未有,臣也忐忑不安,然则孟西白族人的悔悟,使国人深为震撼,臣亦感意外,有此一条,足以说明邪不胜正,罪不抗法,国人不会由此而动荡。”

赢红莲叹息一声:“若不是天灾大旱,也不至于如此,如今大旱还没有过去,眉县百姓该如何是好?”

秦庄公长嘘一声:“天灾是人为改变不了的,只能任凭天意了。国人庶民好办,孤最担心的是栎阳,是宗室庙堂。”

“王上,臣之见恰恰相反,只要民众稳定,拥戴新法,宗室庙堂的作祟势力在大,也翻不了大船。”

“何以见得?”

“国家之根本在民众,国家之力量亦在民众,只要民众受法自律,庙堂蟊贼就没有力量兴风作乱。纵然作乱,也可从容应对,王上以为然否?”

秦庄公沉吟道:“宗室贵族和元老勋臣都有封地,封地内的民众都是依附隶农,素来以宗主号令是从,安知他们没有力量?”

“王上所虑极是,下一步就是要剥夺宗主贵族这部分力量,教所有民众都直接听命于国府,让任何叛逆都无所施展。”

赢红莲道:“早该如此,秦国百姓就应全听从于大王,哪有效命其他贵族的道理。”

秦庄公兴奋点点头:“左庶长,请道其详。”

“废井田,开阡陌,除隶籍,改封地,此所谓釜底抽薪也。”

秦庄公沉默品味有顷,拍掌笑道:“好!连接的好!冬天以前能铺开除籍、夺地这两件大事,秦国就度过了倾覆之危,左庶长在说说仔细。”

卫鞅便将第二批法令的内容、目标及推行办法说了一遍,秦庄公又提出了许多应该注意的民情国情,俩人商议到三更天方散,临走时,秦庄公反复叮嘱,要卫鞅专心致志的操持变法大计,不要为宗室庙堂的骚动分心,这种事有他一力支撑。

卫鞅走后,秦庄公随赢红莲来到了寝宫,准备就寝,赢红莲坐在床边,眼神有些呆滞,好似在想什么想出了神,秦庄公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问道:“红莲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赢红莲道:“赢也,你曾对我说,当初是王丞相随你去找了一个仙人,那仙人施法降雨,让魏国足足下了十天的暴雨,差点让魏国亡国,如今那位仙人还能找到吗?”

秦庄公摇摇头:“如今王丞相早已过世,那仙人自那以后再无踪影,红莲你为何问这事?”

赢红莲轻叹一声道:“眉县此次械斗因其大旱,如今私斗的人虽已处置,但大旱之事却无法解决,眼下正是种庄稼的时候,天不下雨,让眉县的人怎么活?”

秦庄公也叹了口气:“人不能跟天斗,一切只能全凭天意,你我无能为力,别想这些了,快睡吧。”

赢红莲点了点头,随秦庄公睡去了。

沉睡之后,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来到了一个地方,不远处有一座茅屋,茅屋被篱笆圈了起来,周围到处是五颜六色的野花,好似这里从来都不会有冬天一样,四季如春,犹如世外桃源一般,赢红莲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内心有强烈的熟悉感,她走进篱笆院里,有一位身穿紫衣的白发老人背对着他,正和一位穿白衣的人下棋,赢红莲恭敬道:“敢问老先生,这是哪里?”

紫衣老人没有回头,自顾着下棋道:“你终于来了,有个朋友等你很久了。”

赢红莲不解道:“请问老先生,是谁人在等我?”

紫衣老人指着左侧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池道:“那里,她在那里等你,快去吧。”

赢红莲道了声“多谢”,便走到了院内小水池处,这时小水池冒起了泡,一条大鱼露出了头,赢红莲欣喜道:“是你啊,上次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里面的那位神女,是不是就是你?”

这条大鱼正是赢红莲在集市处救起的那条大鱼。

大鱼开口说话了:“正是。”

赢红莲并没有感到奇怪,又问道:“那你现在找到那个人了吗?”

大鱼看向水池旁的一颗树,道:“你看,那颗树就是他,他化身成了树灵,日夜陪在我身旁,佛祖说让我们在此修炼四百年,方能成正果,到时便能永远在一起了。”

赢红莲笑道:“那太好了,在三界中,任何富贵权利都敌不过跟心爱之人永远在一起。对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大鱼道:“秦国眉县大旱之事,你是否在犯愁?”

赢红莲点头道:“对啊,你如何得知?”

大鱼道:“正在下棋的紫衣老人告诉我的,他是这篱笆园的老仙人,佛祖派我们跟他一起看守这篱笆园。”

赢红莲笑道:“你能找我来,怕是能解我心头之愁?”

大鱼点头道:“正是如此,三日后,秦国定下大雨。”

赢红莲道:“你为何要帮我?”

大鱼道:“你就当我报恩吧。”

赢红莲哈哈笑道:“是报那次集市之恩吗?”

大鱼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世恩,几世恩,都当报之。”

赢红莲刚想问什么意思,一阵大风刮过,把她吹跑了,她一睁眼,自己躺在秦庄公的怀里,她抬头看了看秦庄公熟睡的脸,笑了笑,便又闭上眼睛睡去,她知道,三日后,秦国将要下大雨了。

而此时的篱笆园,紫衣老人下完了那盘棋,站起身随白衣友人向小池走去,问大鱼道:“南秋,你为何不告知她你就是当年的南秋?”

大鱼道:“紫菳仙人,如今云凤兮已经转世为赢红莲,她已不记得前尘,就算我告知她也是无用,当年她与伏暮柯救了我,这一世又是她救了我,这恩情,不仅仅是一场大雨就能还清的,只望她一世安好。”

紫菳仙人捋着胡须道:“你们相遇都是天意和缘分,这是云凤兮的第一世,也是你们见的最后一面。”

大鱼沉吟道:“愿她十世以后做回神仙,人间太苦了。”

白衣仙人道:“注定的就一定会发生,十世以后如何,目下谁也不知,我等静候吧,当年的神仙劫,怕只怕到时只有她一人未归……”

三日后,整个大秦突然阴云罩起了天,电闪雷鸣,大风呼啸,还在外面的人们快步跑回家中,趴在窗口,心中激动的等待着这场大雨,只听一声“霹雳”,一道闪电划过,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眉县的人们走出家门在大街上淋着雨欢呼雀跃,这场大雨来的太及时,眼看庄稼就要不行了,上天就给了这场大雨,卫鞅都感到惊奇,心想秦国定是有神明庇佑,秦庄公再一次感谢上天的眷顾,只有赢红莲望着天空,淡淡笑着,她知道,这是大鱼和她履行的承诺。

一场大雨过后,庄稼都吃饱了水,渭水也涨了,这场大雨堪称眉县的救命雨,老秦人感谢上苍的眷顾和馈赠,他们觉得是因为自己悔悟了私斗的耻辱,感动了上天,心中终于相信,只要守法,安心农耕,秦国一定能变成强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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