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熠只觉全身血气翻腾,几乎不能自已。正欲开始动作,却听得心中那圣天志的笑声响起。
“哈哈……”
陆熠大窘,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出来笑我?”
那圣天志也不现身出来,幽幽道:“到底还是雏儿!碰到这样的事,便乱了方寸!哈哈……”
陆熠受不了奚落,辩道:“红袖姑娘昏迷不醒,这大冬天的,若是染了风寒,还不要大病一场?”
“哈哈……”圣天志笑得更加肆无忌惮,道,“说你还是雏儿,还不承认?你看看她的喉结,是不是不停咽口水?”
陆熠偱声看去,只见红袖下巴似乎真的在动。但也不服气,问道:“那又如何?”
“唉……”圣天志叹了一口气,道,“也算是可怜的人。咽口水便说明她还醒着,你看到过昏迷的人还会有所动作的?”
“……”陆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你再看,她的双眼。”圣天志顿了顿,等陆熠把眼光上移,再道,“是不是眼珠子隔着眼皮在动?”
“恩!”陆熠已经服软,微微点了一下头道。
“昏阙的人,眼睛定是不动的。现在红袖则是假装昏迷。因为害怕,故而虽是闭眼,但眼神不定。”圣天志仍旧解释道。
“哦!”陆熠看了红袖,隔着眼皮可以看到她眼珠子转个不停,思索一会,觉得圣天志说的很有道理,问道,“红袖装昏,意欲何为呢?”
“哈哈哈……”圣天志再次爆出狂笑,道,“美……人……计……”
“啊?”陆熠一惊,连问了几下,却再听不到那圣天志的声音。
叹息一声,抬眼望去,却看到了倒地的红袖。此时正忍着寒冷,不使自己颤抖。
“唉……”陆熠此时心中豁然开朗,摇头道,“红袖姑娘,快些起来吧,这是何必呢?”
话音刚过,陆熠明显看到红袖动了一下。便加了把劲道:“姑娘,天寒地冻,何苦委屈自己?你说的那事,能办在下定是在所不辞。若是不能办,睡了你,难道这事就办得成了?”
“啊……”地上早已心中松懈的红袖闻言“支溜”站了起来,欠身勉强做了一个万福,道了声:“公子……”却再也无法启口,一扭头夺门而出。
“哐当”一声,甩上了门。陆熠仿佛见到了她眼角晶莹的泪花,飘落寒风之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思前顾后,陆熠索性不再去想,仔细擦拭身体,便要把三月来全身的污垢洗个干净。
连续折腾几次,铁打的精神亦是吃不消。不消片刻,陆熠便经不住周公召唤,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间,又听闻那圣天志叫唤。陆熠不禁大恼,骂道:“叫我作甚?出气的事你做,黑锅我背,现在难得有人对我使美人计,你也从中作梗,怎不教我将计就计?”
“哈哈哈……”听了陆熠谩骂,圣天志不怒反笑,“芽儿,不是我说你。虽说你智穴已开,学究天人,可毕竟身体还是十岁啊。方才那地方可有反应?嘻嘻!”
瞧着圣天志一脸贼笑,陆熠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往下一看,心虚道:“不试试,怎么……,哼!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着。”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圣天志一时无语,心道,怎么跟一个十岁的小孩儿讲起道理来了?沉下声来道:“,其实我还帮帮你呢,既然你不相信就算了。对了,陆熠啊,其实那个张沼,你是非救不可的!”
“恩?他害我白白坐了三个月的班房,就算我放了他。魏大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告的是御状,皇帝那关过得去吗?”陆熠本想打听怎么帮自己,听得要饶了那张沼,不自觉反驳起来。
圣天志见陆熠虽还在气头上,言辞却松动不少,于是柔声问道,“你可知那薇达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我猜她们不会是使团那么简单。可以惊动京城里的大官!”陆熠道。
“恩!”圣天志点了头,表示赞许,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隐约觉得那薇达大有来头。不过,你想想,他们是哪里的人?从何处来?”
“大食人啊?大食人当然从大食来啊!”陆熠觉得圣天志话里有话,便把嘲笑忍了下来。
“一个使团遭袭,你说是不是大事?”圣天志突然问道。
“恩。若是处理不当,开战也不为过!”
“据薇达和本的陈述,两月前便遇难,一路走到了湖州县。过陇右道,经山南道,转剑南道,走完整个江南道才可到这小小的湖州县。光道便走了七个,那要走多少州,多少府啊?京城会对此一无所知?”圣天志又问道。
陆熠摇摇头,没有回答,心中一凉,冒出四个字……官官相护!又不置可否,这要多少官啊?十道里七道的官?
圣天志见陆熠脸上震惊便知道自己已经说到他的心里去了,道:“你也莫急,所以这案子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一味追究下去,你孤家寡人,卑微小人一个,会怎么样?你自己想想!”
“也不会啊,西域到中原,再到江南,足迹莫不是大半个国土?短短的两月怎能走完?路过京城长安会不知道?”陆熠发现了里面的破绽,诧异问道。
“哈哈……”圣天志会心大笑起来,连称“孺子可教!”笑完之后便道,“疑点颇多,自己想去。我只能告诉你,这线路是别人安排的!”
“哦?何以见得?”陆熠连忙追问。
圣天志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道:“两月时间的话,快马陇右道,到剑南道改乘舟船,到江南东道放下。花去一半月不到,然或遇到劫匪,照路程应是在巫州下的船,或是更早点的地方。”
陆熠一阵心悸,虽不知这一使团有多少人,几十人总会有,一路少不了的麻烦,竟被悄悄运到了江南。心惊的同时顿时被圣天志分析所折服。但又细想下去,能把使团神不知,鬼不觉潜到这里,若是人数再多一点,次数再多一点……陆熠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圣天志微微额首,道:“既然你想到了这上面,那我就不多费口舌了。面圣的话,千万不可去。你细陈利害,料那魏征爱才心切,定不会为难你。好自为之!”
待到圣天志消失,陆熠只觉头上冷汗直冒。若不是圣天志出来提醒,自己稀里糊涂跟了魏征而去,半路便被人杀了。有幸到了京城,那皇帝也不会光明正大去查那些官员。自己只能去吃那哑巴亏,万一皇帝为掩人耳目,活埋了自己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心中雪亮,这趟京城是万万不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