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顾瑾,你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手心里,安楦仰天长笑。
垂目,低眉。
那一身白衣素甲的安楦便入了顾瑾深邃不见底的眼中。
那张狂轻虐的笑声传入了万千将士的耳中,当然,自然包括城墙上的三人。
“宁王爷,这一战,有多少把握?”安楦倏地的撇过头,定定的看着宁子衿。
宁子衿先是低眉,随即抬头,朝着安楦大笑了起来。
“一切随你的意思。”
“越快越好。”四个字,说的决绝。
第一次攻城,双方僵持不下,宁子衿看着吃紧的战事,并没有下死命令,也不是非要一次拿下。
其实他知道,安楦的那句话,只是因为一时冲动。
京都乃是天陵王朝最繁华的地带,无辜百姓如此之多,官宦大臣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让京都血流成河,即使大仇得报,她也不见得会心安吧。
这是她征战四方守护的国度啊。如果因为内战,招来外患,那岂不是让天陵王朝从此消失?
于是,宁子衿高举起手,一声令下。
“撤!”十万大军顿时愣住。守城之兵也同样愣住。
随即,便是守城将士收兵,十万大军后退时,浩浩荡荡的声响。
“宁子衿,今日,谢谢你。”
回到营地后,安楦独自去找了宁子衿,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没事。”宁子衿抬眸,冲着安楦浅浅一笑。停了半晌,接着道。
“安楦,顾瑾不懂的,我懂。”
一语成谶。
安楦默然。
他说的很对啊,顾瑾不懂得自己,他倒是懂得很彻底。
知道自己大仇不得不报,却又知道自己不愿生灵涂炭。
知道自己一生不得安定,却又知道自己最想袖手江湖。
可,顾瑾呢?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他,放下了多少。知不知道,自己为了他,错过了多少。知不知道,自己早已为他附注了真心。
也许,他也知道,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安楦?”
“嗯。”
“说说你的看法吧。”宁子衿拿起桌上的酒盏,沏了一杯烈酒,端起递给了安楦。
安楦看着眼前透着浓烈酒香的酒,愣了半晌。随机,接过,一饮而尽。
“恐怕,不用安某说,宁王爷也早就想好了怎么办吧。”
安楦放下酒杯,朝着宁子衿笑了笑。
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只为宁子衿一人而笑,只为他真的懂得自己而笑。
宁子衿,能认识你何其有幸,只是,我只有一颗心,而这颗心,已经属于别人的了,所以能和你说的,只有对不起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安元帅和本王想的是不是一样了。”宁子衿也随之笑了起来。
那笑容,似霞光,似暖阳。在这寒风烈烈的北方,格外的耀眼。
“擒贼先擒王,不动一兵一卒,夺得这天陵王朝。”
安楦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宁子衿看得见她的变化。也收敛了笑容。
薄唇轻启。
“如君所言。”
这日,顾瑾再次站上城墙,瞩目远眺。
远方密密麻麻的黑点,正是宁子衿大军驻扎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念安楦的,只是感觉突然间醒悟了一般。
天陵王朝几百年的历史,怎么可以就这样改朝换代。
京都几百年的繁华,怎么可以就这样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他不想和安楦成为敌人,但更不想安楦的敌人是其他人。
如果是自己,如果是自己的话。 ;她的危险可以少几分,他想过的最糟糕的结果就是,用自己的命,换她的释怀。
看着远方,顾瑾思绪万千。
已经几日不见宁子衿带兵攻城了,就连小型的战役也没有。
可他却不知,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安楦宁子衿早已潜进了京都。包括他们手下的一些暗卫。
“安楦,你说,要多久,顾瑾他们才会发现端倪?”宁子衿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轻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窗外,淡淡的问了一句。随机,撇过头,看着安楦,笑靥如花。
“如果我们在城内不被发现,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安楦说的很笃定。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暴露的话,他们怎么会知道。
虽说是为了守住这齐家的天下,可还不是为了自己好吗?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又怎么会真正针对自己,与自己拔刀相向。
; ; ; ;他们,只是借此做了个幌子,即保住了安家世代忠心的地位,又可以让自己的危险降到最低。
他们一心一意为自己,可是,自己却无法报答啊。
她真的希望,他们可以真正与自己为敌,这样,于他们,于自己都好啊。
还有,顾瑾……
安楦的眸子里,流转的愁绪万千。
宁子衿看着她,似乎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
“只要皇家的命,和四大世家的命不就可以了。到时候,你依旧是安楦,到时候,这天下就是宁家的天下,我护你,谁敢说什么。”
“宁子衿!”宁子衿口无遮拦,就这样大声的说了出口,安楦却被他的话给激怒了。
“这里是京都!”安楦压着嗓子,眼里满是愤怒。
宁子衿无所谓的笑了笑,眼神有些轻蔑。
“那又如何,迟早是宁家的京都。”
安楦彻底是服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心下想到,算了,再说下去,他肯定更加借题发挥。
看了看四周,还好这客栈够热闹,而这里又是靠窗的位置,也没多少人注意,宁子衿刚刚的一番话,没有被让人听了去。
虽说,宁子衿拿下京都是迟早的事,可是,现在这还是齐家的天下。而且,这里还是京都,一国之都。自己和宁子衿偷偷潜进来,只带了一些暗卫,要是就这么暴露了,还不等到潜进皇宫,就自身难保了。
“呵呵……”宁子衿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觉得安楦的行为有些好笑。
原来,你也会担心我啊。
安楦看着他又是笑,又是摇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没有在理会他,自顾自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