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暗的密道之后,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如此看上去阴暗后是充满危险的。
“其他人都留在外面,青潇随我进去。”白起宁站起了身,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娘娘不可进去,若是里面有人,我把他带出来!”白青潇忙道,里面尚不知其凶险,怎能让皇后轻易涉险。
“本后说了,没有命令,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内!违令者斩!”白起宁走向密道那边。
白青潇面色涨得通红,见皇后走过来,大胆抬手拦住去路:“娘娘若是要治罪,白青潇无话可说,但我绝不会让娘娘进去!”
白起宁明白侄儿的苦心,可若里面之人真的是楚逸,她该给楚逸一个交代,现在只有她能给楚逸一条生机。白青潇强行入内,只能逼迫生性骄傲的楚逸自尽。
“违令者斩!”白起宁语气加重,不曾这么凶悍对白青潇说话。
“娘娘即便是要杀我,我也绝不退步!”白青潇坚持道,他无法理解皇后非要涉险的原因,他明明可以将里面的人带出来,皇后又何须亲自进去。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白起宁缓和了语气,显然责罚说服不了白青潇,但信任可以。
“娘娘……”白青潇急了,喊了声,“姑母!”
两人僵持了片刻,在皇后摄人心魄的目光逼视下,白青潇只能选择退让,但白青潇递给了皇后一把短刀:“娘娘,若是有危险,青潇不及,请用此刀保护自己。”
“好。”白起宁面露淡淡笑容,收下了白青潇递上来的短刀,放在宽松的衣袖中。
白青潇退让了,可雨燕伸手抓住了白起宁的衣角,她紧紧抿唇,踟蹰后毅然道:“娘娘,雨燕知道你心意已决,不会拦着娘娘。但请娘娘千万小心,娘娘若是……唉,雨燕会追随娘娘,娘娘必不孤单。”
“雨燕——”白起宁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好妹妹,我不会有事的。”
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白起宁也坚信,里面的人若真是楚逸,绝不会害她杀她。楚逸的命,值得她用命去换!雨燕也正是太了解白起宁怀着怎样的心情,才松开了手不加阻拦。
白青潇踏入密道走在前面,他手上拿着一盏烛灯,白起宁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暗道,白青潇道:“这儿可能有机关,请姑母一定小心,跟着我的步子。”
暗道大概数十米,前方有了光亮,是一间大屋子。屋内潮湿,仅有扇天窗通往地面,保持空气流通。
这房间特别明亮,左右各点了三排白烛,数百只烛光照得这间屋子温度比外面上了好几度。
一个优雅的背影,身着青蓝色的锦袍,将最后右手边一排白烛全都点亮了。
白青潇在门口停下了步子,满眼警惕地望着屋内,右手拔出了长剑。白起宁忙按住了白青潇的右手,她抬头看过去,看着那个人的后背。
“进来吧。”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
“你是谁?”白青潇高声问。
白起宁眸子深深沉了下去,凝视着那抹身影,轻唤了声:“楚逸。”
白青潇愕然,难道那个人真是楚国的靖王楚逸?白青潇未曾见过楚逸,但久闻其大名,楚逸做过最惊天骇地的是便是说动四国合纵伐蜀,给蜀国带去过前所未有的灭国危机。然而四国合纵之初,楚逸因遇刺重伤而退出联盟,后来四国合纵就瓦解了。
听到白起宁的声音,楚逸身体明显僵硬了下,随即恢复了自若。他站直了身,吹灭了手上的火折子,双瞳中映着烛火跳跃燃烧。
“看来,又是我输给了你。”楚逸转过身来,神色异常淡漠。而他的目光扫视到白起宁贵丽的脸庞时,又黯然了下去。
当楚逸回身过来的时候,白青潇眼前惊愕一亮,这个亡国流离的靖王楚逸并不是落魄的,他的举止是这般沉静优雅,容颜是这般卓尔不群。
白起宁站在屋外远远地看着他,楚逸老了,但风采依旧……还是那么一张脸,但眼神变了,以前他看她的目光是温和如柔水的,如今楚逸的目光幽暗而深邃,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大概他们都没有想到,几年后再见,竟是在这样的境遇下。良久,没有人说话,空气的是宁静的。
“青潇,你在外面守着。”白起宁缓缓开口,迈步向前,她有话单独与楚逸说。
“姑母。”白青潇左手不自觉地抓住了白起宁的手腕,他知道是自己失礼了,可又不敢放她进去。
这是白青潇第一次见到楚逸,他不了解楚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更不知道楚逸与姑母之间有过怎样的过去,为何姑母对楚逸如此股念旧情?
“他若有心要我死,我早死过很多回了。”白起宁嘴角泛起柔柔的涟漪,对白青潇点了下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白起宁身上散泛着令人信服的气息,白青潇不得不听令,他松开了手,步子停在原地。
楚逸悠悠瞟了一眼那个年轻的盔甲男子,他唤白起宁“姑母”,看来他应该就是白戬之子白青潇,那个在攻破淅川大战中一战成名,杀了刘盟那个庸才侄儿主将刘旸的年轻将领。
接着楚逸的目光又落回到了白起宁的身上,两顾无言,这是他的绝境。楚逸没有想到白起宁会这么快精准地找过来,在他们动手之前,抢先出了手。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楚逸淡淡问,面色略显苍白。
白起宁走到他的面前,烛光映照着他精致的轮廓:“先前只是怀疑过,长乐之死……我直觉是你做的。”
楚逸漆黑的眼瞳透着深深的寒意:“是,李长乐是我派人毒死的。”
白起宁心剧烈颤了下,楚逸与李长乐之间的恩怨她不想计较,她今日来是为了给楚逸一条生路:“冤冤相报何时了?楚逸啊,放下仇恨吧,好好活下去。”
“我一无所有,不屑苟活。”楚逸冷傲地仰着头。
“你还有家!有妻有子,他们都等着你……”白起宁试图用“家”唤醒他的求生意志。
“我知道,你善待白柔若与我的儿子,是你庇护他们好好活着。”楚逸的语气始终是冰冷的,“可我,活着唯一能做的,是报仇。”
仇与恨,如同毒液侵蚀入楚逸的骨髓,刻骨崩心,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