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平的薄唇温柔地凑到白起宁的耳边:“听说宫外这会儿正热闹,朕陪皇后出去看看如何?”
白起宁微微一怔:“皇上,天色都暗了……”
“是啊,盛秋节就是要天黑之后,蓉城的街市上才热闹好玩啊。”李昭平牵起白起宁的手。
“可是皇上……”白起宁想着大晚上,皇上出宫又没有提前准备,会不会保护不周。
不由分说,李昭平吩咐一旁的张路:“小路子,立马去准备,让魏统领挑选十个御前高手随行便是,不要惊扰了街市上的百姓。”
“唯,奴才这就去安排。”张路满脸笑容道。
……
蓉城的街市上,处处张灯挂彩,百姓们还制作了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满城火树金花,繁华热闹。
百姓们欢腾着,载歌载舞,据说长乐公主还举办了诗歌灯谜大会,吸引了不少才子佳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白起宁身作寻常富贵人家夫人的服饰,走在街市上,满眼是花灯无数,烟花如雨,未料到今年的盛秋节民间会如此壮观喧哗。
李昭平伴在白起宁的身旁,满眼灯火璀璨,微笑道:“我记得以前,即便是佳节,蓉城也没有这般热闹。”
白起宁点了点头,是啊,那个时候百姓们也只是小聚拜月放灯,怎会有今日的繁华盛景。
魏青带着十余人贴身护卫,乔装成普通百姓的样子,护在帝后四周,。
“这也是皇上治理有方,百姓们才有今日的……”
白起宁话还没说完,李昭平一根手指伸到白起宁的唇上,轻笑着摇头,示意她说错了话。
出宫之前,李昭平便嘱咐过白起宁,今夜他们只是寻常家的夫妻,不再有皇上、皇后之称。
“说好了,今夜只能唤我名字。”李昭平双眼尤其明亮,一袭明艳的红衣,玄纹云袖,一根黑丝绸束着一半的长发高高遂在脑后。
今夜的李昭平放下了帝王的架子,温文如玉,谦谦君子,玉树临风的身姿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洒脱气息。
白起宁的眸子清澈纯净,如同一汪碧水,她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昭惠王:“昭平。”
听见她这柔声的“昭平”,他心中泛起涟漪,面露灿烂的笑容,美得如同夜空最圆最明的皎月。
街市上许些少男少女都成双入对地往城外的河边走,说是去放河灯。河灯,寓意相思灯,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很多年轻人回去江河边点上一盏纸灯。
“起宁,我们也去玩玩,放两盏河灯可好?”李昭平轻笑着。
“我们都不年轻了,还放什么河灯啊。”白起宁笑了笑,她是个不太会懂得浪漫的女人。
“胡说!我们今年才十八!”李昭平温柔的语气捎带着调侃。
白起宁脸色一红,这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皇上这话被走在后面的魏青给听到了,不由得噗嗤,又赶紧严肃了脸,憋着笑不敢表露。
西城门外,今晚的护城河热闹非凡,彩灯船上的男男女女们奏曲跳舞、鼓乐齐鸣,好不欢腾。
难以数计的河灯随着河水向南的方向缓缓飘动,一朵朵盛开的“火莲花”在水面上漂浮闪动,碧水火灯交相辉映。
李昭平与白起宁并立站在河边,白起宁微笑着凝视五颜六色的河灯摇摇曳曳随波逐流,那些星星河灯承载着百姓们美好的意愿与祝福。
“清清河流,朗朗星月,追寻思念,遥寄祈福。”白起宁叹声道,只见眼前越来越多的河灯在飘荡,红色的烛光照着碧水,与天上数不尽闪烁的星辰交织着。
魏青买来了两盏河灯,李昭平接过其中一盏紫纸做的莲花灯,灯芯是一根短粗红烛。
“起宁,来,我们一起放盏灯。”李昭平的眼眸就犹如这一河秋水,炙热煽动,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怜爱深情。
夜色风光衬托出白起宁清新素雅之柔美,她伸出双手捧过李昭平递来的这盏河灯,蹲下身将河灯轻轻放在水面上,唇角微微向上挑:“愿隆儿和宁安平平安安地长大,一世安康。”
月色撩人,李昭平站在白起宁的身后,凝视着映射在水面上她的影子,眸光熠熠生辉。
李昭平也放了一盏红色河灯,心里祷念着,愿蜀国强盛,百姓富足,这繁华盛景年年不息。
五彩斑斓的河畔边,两人形影相依,李昭平将心爱的妻子拥入怀中,今夜没有了帝王的政事烦恼,只有安详满足。
……
丞相府。
清晨,探子在书房向连珏禀报,昨夜皇上、皇后乔装在街市上玩赏灯会。
连珏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拍了下衣袖,看样子两人是和好了,这也是情理之中,他们感情深厚,怎么可能因为一些争吵的就真的疏远彼此。
仆人来报,中卿大人韩抚求见。这个韩抚因不被皇后看好,所以老喜欢三天两头就往丞相府跑,讨好连珏。
连珏吩咐探子下去,请韩抚进书房来。
“下官拜见丞相。”韩抚走进门见了连珏便深深一拜。
“韩大人不必多礼,这么一大早的,不知所为何事而来?”连珏淡淡道。
韩抚知道连珏不喜欢聂家父子,所以才先后排挤聂皖、聂长生离开蓉城,尤其是那个聂长生曾经公然顶撞过连珏,虽然当时连珏没有责怪他,可秋后算账总是要把不听话的人清理掉。
“下官刚刚得到情报,那聂长生到了西城郡,因心中不满而大放厥词,藐视皇上,竟还写文辱骂皇后娘娘,此乃罪大恶极!”韩抚愤怒道。
“哦,竟然还有这事?”连珏微怔。
“是啊,下官带来了聂长生所写的文章,请丞相大人过目。”韩抚从宽松的衣兜里拿出几大页纸来。
连珏看了这文章,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聂长生在文中含沙射影地说着皇后护短无德,庇护自家犯罪的弟弟,处事不公。
“丞相,聂长生如此无礼,你看这该如何是好?”韩抚正声问。
“你打算如何做?”连珏不痛不痒地问。
韩抚试探性地道了句:“下官以为应该在明日朝会时,上奏折禀报皇上这乱臣贼子出言不逊,由皇上定夺。”
连珏把这几纸文章递回给韩抚,嘴角一扬:“既然韩大人已有主意,就这样办吧。”
这事可大可小,若是闹大了,无非就一个结果,皇上震怒,治聂长生死罪。在连珏看来,这无疑是两全其美的结果,一来借皇上的手名正言顺彻底除掉聂长生这个祸害,二来皇上在臣民心中的贤君形象也会有所破灭,更是坐实了皇帝皇后护短之名。总之朝臣们都会暗中认为聂家兄妹之死,都是白家给逼出来的。
得到了丞相的认可,韩抚连连点头,于是告别了丞相,回家呈写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