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李昭平在御书房召见了今年科考的前三甲,并让太监张路带来了小皇子李隆,李隆从这三人中选位先生。
李昭平目光一扫欠身站在下面的三人,中间的是丞相连珏极力推荐的那位状元王元,个子不高、相貌普通,而王元左手边的洛子阳却是意气风发,容貌俊逸,王元右手边站着的是榜眼,亦是平庸之貌。
“隆儿,父皇答应过你,让你自己挑选先生。你也读过他们的文章,喜欢哪位先生就你来选。”李昭平微笑着侧头看向李隆。
坐在椅子上的李隆跳了下来,先是绕着书房中的三人打量了一番,接着挺直了腰走向张路。
张路手里端着一个大盘,上面有三篇文章,李隆从中选了一篇:“父皇,隆儿喜欢这篇。”
台下的洛子阳等三人都显得紧张,屏气凝神,目光齐刷刷看向李隆,他们都很希望抓住这个机会,成为皇长子的老师。洛子阳的眼神是充满迷惘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极可能会遭到皇上的质疑猜忌。
李昭平做了个手势,张路将皇子选出来的卷轴双手捧递给皇上。李昭平接过卷轴打开一看,目光微微凝重。
隆儿选的正是洛子阳的这篇《登高春望》,李昭平沉住气问:“隆儿,你为何喜欢这篇?”
“回禀父皇,另外两篇文章也很好,但是上面有好多句子隆儿读不懂,字也不大认识,就这篇看懂了。”李隆回答,他选了自己唯一看懂的文章。
李昭平嘴角微微一荡,隆儿识字不多,洛子阳的《登高春望》的确是通俗易懂,讲的都是百姓家的故事。况且小孩子都喜欢从表面看人事,李隆看了眼前的三人,就喜欢容貌俊逸的洛子阳。
“好,既然隆儿选了《登高春望》,朕宣布今后洛子阳就是隆儿的先生,留在宫中好好教导隆儿。”李昭平高声道。
洛子阳听见皇上这嘹亮的声音,顿时眼前一亮,忙欣喜跪下谢恩:“多谢皇上。”
与洛子阳并立的两人皆是失落万分,羡慕洛子阳的运气,他们在皇上面前不能失了分寸,皆拱手以示恭喜。
“隆儿,还不拜见先生!”李昭平看向李隆道。
李隆走到洛子阳的面前,先是扶起跪在地上的洛子阳,再双手抱拳屈身鞠躬:“隆儿见过先生。”
“皇子此等大礼,折煞草民。”洛子阳显得惊慌失措,也躬下了身,不敢受皇子之拜。
“洛子阳,即日起朕封你为少卿。朕把隆儿交到你手上,你可要好好教导他,今后在宫中,隆儿对你这位老师的行礼,你当受得起。”李昭平微笑道。
“是,皇上的话,洛子阳铭记于心。”洛子阳这才站直了身,受李隆拜师之礼。
……
李隆拜洛子阳为师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丞相府,当时连珏正在偏厅喝茶,听到之后怒不可遏,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砸碎在地上。
一旁的二姨娘容华吓得花容失色,她挺着大肚子,本来陪连珏在说话。下个月就是临盆期,不少产婆来看过了,都说二姨娘肚子里怀的定是个男孩,刚刚容华说给连珏听,连珏还笑容满面中,这下一刻得知皇子选了洛子阳为师,连珏瞬间变了脸色。
连珏面色阴冷,嗤之以鼻:“一个公主府的男宠,也配为皇长子的老师?”
“夫君消消气,一点小事犯不着动大怒……”容华忙劝慰道。
“你先下去,让我一个人想想。”连珏没了兴致再与容华话聊。
容华点了点头,丫鬟扶着容华离开了偏厅。连珏的手拽紧了拳头,他之前明明已经向皇上大力推荐过王元,王元也得到了皇上的欣赏认可,连珏以为王元当选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可怎么到了最后的节骨眼,却是李长乐家的家奴洛子阳?连珏气得脸色铁青,那李长乐素来与皇后白起宁走得近,两人曾经还一起算计过他,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珏思来想去,认定这件事有变故,必定是皇后从中作梗,帮李长乐的家奴说了话,才使得那小小家奴有此前途。
好你个白起宁,这次我连珏又栽在你手头了!
连珏心里越想越是愤怒,他绝不能让白起宁的势力伸长到前朝来!如今前朝不少大臣与白起宁都有着较为亲密的关系:比如大司徒苏仪便是白起宁一手提拔,才平步青云有了今日地位;白起宁的大哥白戬乃统领四十万的大将军;禁军统领魏青、学士白冉等人也听命于白起宁……
一个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连珏站起了身,目光冷寒,白家的势力太大,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他必须想尽办法解除这个威胁!
于是连珏午后便急急忙忙进宫去求见皇上。
连珏的矛头直指向刚任命为少卿的洛子阳,称其品行不端,不配为皇家之师。
“皇上啊,那洛子阳不过是卖弄伎俩,讨得四公主欢心之人,怎能担当大任。皇长子今后肩负着蜀国的大业,决不能以此等恶劣之人为师!”连珏语气坚决,他坚信自己反对到底还是能动摇皇上决意的。
李昭平本也顾虑洛子阳的名声不好听,又见丞相如此强烈反对,叹气道:“可朕一言九鼎,已经说出去的话,不能再收回来。”
“皇上勿忧,臣一封奏折便能将洛子阳打入地牢,他戴罪之身自能罢免其职。”连珏身为丞相,认为捏死洛子阳,就像捏死蚂蚁一般容易。
“这件事,朕再想想。”李昭平没有同意连珏的办法,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更好的法子,就先让连珏退下了。
……
婉仪宫。
白起宁刚给小女儿宁安喂了奶,碧芸匆匆赶来禀报,皇子李隆来了,还带来了洛子阳。
“让他们在大殿等着,我一会儿过去。”白起宁对碧芸道。
“唯。”碧芸面带笑容,“皇子看上去挺高兴,很喜欢新的先生。”
“他挑选的老师,他当然喜欢。”白起宁轻笑,其实李隆会选上洛子阳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洛子阳面貌清秀端庄,隆儿当然会喜欢长相好看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