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回荡着赵无忌的声音,拓跋翰与其他臣子都陷入了专注的沉思中。
“蜀国是我晋国的邻国,他们实施变法,做得最彻底最深入,这是我们都无法做到的。李昭平是个很有决心的君王,今后在他的治理下,蜀国会更加强盛欣荣。或许那个时候,才真正可怕,他若要对晋国出兵,我们已经毫无招架之力。”赵无忌郑重道,说得面红耳赤,“难道我们还不该觉醒吗?皇上啊,弱肉强食,敌强我弱,晋国若是任其蜀国崛起,后患无穷!”
拓跋翰把赵无忌的这番良苦用心之语听进去了,他陷入了沉思:“让朕好好想一想,这样吧,明日你来安排,朕先与楚逸见个面。”
“皇上圣明。”赵无忌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拓跋翰的凝重的神色,知道皇上一定会真正深思熟虑。
从宫中出来后,赵无忌便去向楚逸报喜。
……
楚逸秘密低调出使晋国之事,也被蜀国安排的眼线得知了,一封密信传到了蓉城。
御书房中,李昭平凝眉深思,楚逸在这个时候去会晋君拓跋翰,会有什么目的呢?更可怕的是,楚逸在见了拓跋翰之后,回程的方向,并不是楚国,而是梁国。
李昭平的心里是隐隐有不安的,先前白起宁提起白崛临终前的那番话,彻响在李昭平的耳畔。
列国觊觎蜀国的成长——那并非不无可能,李昭平当即在白起宁面前否认了这个说法,只是不想让这些流言蜚语传出去,动摇国本。他乃是一国之君,心里有杆秤就够了,无须说出口让别人也担心。
李昭平下了一道密旨,令铁骑将军段逸火速回蓉城一趟。接着,李昭平让连珏入宫觐见。
“楚逸去了晋国,他如今身为楚国的权臣,若是普通的邦交问好,派个使臣便是,而后还有专门掌控邦交的臣。”连珏分析道,怎么说也轮不到楚逸亲自跑这么一趟,除非是很重要的事。
“朕正是担心这一点。”李昭平不安地眯了眯眼,“皇后先前去玦阳县探望白崛老将军最后一面,回到蓉城,便跟朕提了一件事。”
“敢问皇上,是何事?”
“白崛临终前还在担心,列国仇视蜀国的变法兴盛,合盟而攻之。”
连珏先是脑子里剧烈一颤,随即晃过神来,还真是不无可能:“此前有过先例,楚逸说服晋国,连同蜀国,三国伐梁。”
“所以不可不防。”李昭平沉色道,做了个手势,“你先坐下吧,我们慢慢想个法子。”
李昭平赐座,君臣两人都皱眉苦思对策,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皇上,臣有一计。”连珏灵光一闪。
“说来听听。”李昭平期盼的眼神看向连珏。
“若是楚逸单单出使晋国,就回去了楚国,那就代表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多。或者是说,楚逸有心,但是拓跋翰并没有答应,他只能悻悻离开。”连珏缓缓道,“若是楚逸接下来又去了梁国、齐国,那可就皆有可能,真有我们所顾虑的!”
“我们该怎么做?”李昭平不动声色地问,“朕得到的消息,楚逸下一个去的地方,可能是梁国。”
连珏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派人盯紧楚逸的行踪。若是楚逸真又去了梁国或是齐国,我们出兵埋伏,让楚逸在路上,有去无回。”
李昭平似乎就等着连珏这话,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好,朕即刻召段逸回蓉城一趟,这件事,交给他去做。秘密施行,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此事只能成功不容失败,若楚逸真有心对付蜀国,就必须杀之。楚逸死了,四国合盟之事变无疾而终。
议事之后,连珏离开了御书房,李昭平依呆呆地旧坐在龙椅上。
在连珏说出那个计策之前,李昭平已经有了决定,所以才会先一步下旨派人去召段逸。这件事关系重大,李昭平必须派出最值得信任的人,一击必中,否则行刺楚逸落人口舌,会给蜀国带来很大的麻烦。
在李昭平决定这么做之后,心里却是无比彷徨的,所以他又秘密召见了连珏,听取连珏的意见。连珏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则让李昭平吃了颗定心丸,他的想法是对的。
可现在李昭平的心更乱了,不单是担心蜀国的未来,还有一个原因,他并不想杀楚逸。
“楚逸啊,为了蜀国,朕不得不负与你之间的情谊。”李昭平凝重眉头,心口一时作痛。
李昭平心事重重来了婉仪宫,白起宁与李昭平说话,李昭平也是微笑着应付了事。
“皇上,今年的元宵节,把几个王爷们和他们的家眷都请进宫来,我们好好热闹过年。”
“恩,好。”
“我已经把元宵节的布置,交给了聂鸢,她那么聪明,一定能安排精彩的节目。”
“恩,皇后觉得好便是。”
“戏班子的表演是少不了的,对了,还有一些大臣及家眷的名单。我列好之后,给皇上过目。唉,只可惜娘在玦阳县,我又不忍让娘亲经受路途颠簸之苦,就不让她来蓉城了。”
“哦,挺好的。”
李昭平目光略微呆滞地坐着,整个过程显得力不从心,眉宇间是散不去的愁色。
白起宁看出他别有心思,否则不会这么神色失常,她伸手轻轻握住李昭平的手:“皇上,是不是前朝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没有,可能只是有点累了,今晚早点歇着吧。”李昭平抬头对白起宁笑了笑,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
“皇上,究竟怎么了?”白起宁柔声道,“若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就说出来,也许我能为你分忧。”
李昭平重重喘了口气,可不敢告诉白起宁,他要派人刺杀楚逸之事。
白起宁眉头一扬,略显俏皮:“皇上……难道是不信任我?”
“怎么会呢。”李昭平笑了笑,“皇后别多心,真是累了。”
“可平日皇上累了,也不是这样的。”
“不瞒皇后,有个人对朕有很大的威胁,朕必须杀了他以绝后患。可是,朕又不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