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此行带来了天子剑,天子剑原本就是我蜀国的,不过是当日情势紧急,先皇抵押给了楚国,请楚国发兵牵制晋国。”上卿聂皖分析道,“而靖王携先帝亲笔国书与天子剑而来,就是为了让蜀国依约出兵,牵制梁国。”
楚逸的来意很明显,可李昭平早就决定了两不相帮,静观其变,但楚逸亲自前来就是为了给蜀国压力。
“楚逸有先帝国书,若是我们不肯出兵,便是言而无信。”李昭平迟疑着,正是因为有把柄在楚逸手上,所以他才显得分外热情,把楚逸请来了宫中。
连珏严峻着脸色:“皇上想要收回天子剑吗?”
“可楚逸必定用天子剑为条件,迫使我答应出兵。”李昭平的确想取回天子剑,天子剑乃是无止大师赠予他的,当初无可奈何才送去了楚国。李昭平不但答应过父皇,也承诺于无止大师,必有一日将天子剑赎回。
“皇上可要三思啊,一旦出兵,我蜀便与梁国结下了梁子。”连珏道,“臣好不容易与梁国结下的盟约,可就因此瓦解了。”
显然连珏是偏袒梁国的,如此他便能给梁君一个满意的交代。
……
此刻,楚逸人已在皇宫,听闻白起宁住婉仪宫,便去婉仪宫求见皇后。
诸葛明告诉楚逸,若想要说服李昭平出兵援楚,得到蜀国皇后白起宁的支持尤为重要。
白起宁的心意,在李昭平的心中举足轻重,而白起宁却欠下了楚逸不少人情,楚逸若是开口相求,白起宁拒绝不得。
“明公,我见白起宁,只是故友一叙,并不想跟她牵连国事。”楚逸微微蹙眉。
“禀靖王,李昭平怕是并不想出兵,若要争取必要的机会,便不该优柔寡断。”诸葛明坚持道。
楚逸身子微微一僵,他不愿利用白起宁做任何事,可现在情势危急,梁国的大军压境,青年梁炎帝萧炎亲自率领大军,随时可能发动全面进攻。
尽管楚逸不想承认,楚国的军队不是梁国军队的真正对手,梁国军队在梁君的带领下气势正盛,而楚国却一片担忧……尤其是骄奢淫逸的楚君,早就失去了斗志。
若非形势危急,楚逸不可能带着天子剑,亲自来蜀国求助。
“靖王,箭在弦上,切忌感情用事。”诸葛明再劝道。
“明公的意思,本王明白。”楚逸微微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向白起宁索取曾经的付出代价。
婉仪宫的皇后听闻靖王求见,欣然答应。
一晃三年未见,楚逸看到头戴凤冠的蜀国皇后,眸子又是明亮又是黯然,躬身一拜:“外臣楚逸,见过皇后娘娘。”
“靖王不必多礼,请坐。”白起宁在见到楚逸的这一刻却大为愕然,曾岁月在楚逸的身上是不会留下痕迹的,这位绝色美男永远是那般优雅从容。
而今日的楚逸看上去却憔悴了,沧桑了,甚是头上多了几缕白发,他还不到三十而立,竟就有了白发啊。这三年里,他在楚国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会那么累吗?
楚逸不留余力想着匡扶楚国变强,可朝廷的腐败之风却是那般愈演愈烈,由君主而始,靠着一己之力苦撑大局,是那么力不从心。
“娘娘的容颜没有变,还是那么美。”楚逸看着白起宁,轻轻笑了。
白起宁这三年来在后宫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再为前朝政事操劳半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夫君李昭平和小皇子隆儿。当然,她的气色比以前更好,一双眸子水波荡漾、神采奕奕。
“靖王说笑了,我本就是平常之姿,何谈美色。”白起宁很有自知之明,她的魅力从来不在于外表。
“看来皇后娘娘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有句话记在心里,这次不能再问,不敢失礼。”楚逸自嘲地笑了笑,他每次见到白起宁,都会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明知道不可能,可他总要尝试着问,然而以后再无必要。
楚逸感伤地想到了曾经,她还不是李昭平的女人,他还能温柔地唤她一声“起宁”,而现在连喊她的名字都变成了奢望。
“靖王……”白起宁微微低头,避开楚逸炙热的目光,岔开了话题,“靖王此行来蜀国,听说带来了天子剑?”
“天子剑本就属于蜀国,曾抵押给了楚国,如今理当奉还。”楚逸叹声道,“皇后娘娘应当听说了,梁国已向楚国宣战,梁君萧炎亲自率领四十万大军,兵临我楚郡城下。”
梁国上任皇帝萧泓刚驾崩不久,新帝就急着讨伐楚国……梁国新君萧炎对楚璋可谓是恨之入骨,积怨已久。在梁国的立储大战之中,楚璋支持的是萧炎的三弟,不过这个二哥最终还是赢了。
“我已经很久不关心那些政事了。”白起宁微微一笑,她当然很清楚楚逸的来意,可她不会插手前朝之事,她相信李昭平能圣明决策。
“娘娘,外臣能否请求娘娘看着昔日的情分上,帮我一次。”楚逸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出了口。
他是个很骄傲的人,从来不会直接开口求人,何况求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白起宁。
白起宁大怔:“靖王请说。”
楚逸的神色是那般无可奈何:“求蜀惠帝出兵,解了楚国之围。”
以她的智慧,不用他开口,她也明白的。若非到了万难关头,楚逸是不会这么求她的。
他帮过她很多次,他对她的真情情深似海,深得她不能拒绝。滴水之恩尚且当涌泉相报,何况楚逸用心用命帮过她。
“靖王,我身为后宫之主,不能干政,蜀国出兵相助这件事……你可以与惠帝商量。”白起宁嘴角挤出意思笑容。
“他心里是不愿出兵的。”楚逸很清楚这一点,无奈道,“所以,我只能求你。”
只能求你——这四个字,重重击打在白起宁的灵魂深处,她还能说不字吗?
对楚逸这个朋友,她无法做到冷酷无情,只能点头。
“你答应了?”楚逸眼前一亮。
“我必须答应。”白起宁眸子暗沉。
“为什么?”他问。
“我无法拒绝你。”她答。
她怎么可能拒绝他,拒绝这个不惜性命救她护她,而她永远无法回应的男人,她欠他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