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强行带你奔波,崩裂了伤口……”江云忽然意识到,这么做虽然救出了白起宁,却很可能让她永远失去双腿。
好痛,好痛,撕心裂肺的痛,白起宁的意识越来越清醒,痛感就越来越强,这一刻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以后没了腿,会不会再也不能走路了。”
“不会的,韩修大夫医术精湛,一定会保住你的腿。”江云安慰道。
“我好怕……”她痛得满面泪流,她怕自己会痛死,再也见不到李昭平。
“别怕,有我在,会送你到李昭平的身边。”江云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意,随即又把手放在她的嘴边,“要是太痛,你就咬我,会好受些。”
小狐狸躲在床角,用力闭着眼,施展法术,它正为白起宁修复受损严重的骨髓,导致白起宁会剧痛难忍。
白起宁看到了江云左手上本来就有的牙印,这是……先前马车上她意识不清时咬的,这才恍悟过来,她已经逃离了天牢,来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刚才的画面在脑子里逐渐有了记忆,仿佛似曾相识,在淮都的枫树林里,也是他,还有李子涵,他们遇到了险……而江云,会奋力一搏救她于危难中,他不顾安危身临险境,只为她争取生机。
“江云大哥,谢谢你又救了我。”白起宁忍住痛感,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浅笑。她现在必须咬紧牙关,撑下去,撑下去!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江云皱紧眉头笑了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么痛苦。
“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几个追兵而已,难不住我。”
他就陪在她的身边,会跟她说说话,分散她对痛感的倾注力。
……
半个时辰后,白起宁身上的痛感逐渐缓和,小狐狸也筋疲力尽地趴在床角,它得先喘口气休息下,伤口已经修复了一大半,这腿是没事了。
要是白起宁真成了残废,那以后可没法抱着小狐狸四处蹦跶,小唯吱吱吱叫了几声,她身上其它伤口应该没有伤及筋骨。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子涵终于带着韩修回来了。
韩修见白起宁伤痕累累,让李子涵去准备温水,要给白起宁清洗全身的伤口,消毒上药。
现在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是,这里只有三个男人,大夫、江云、李子涵……可白起宁毕竟是女儿身。
白起宁的贴身婢女雨燕在她出事入狱的前一刻,就跟着白冉,去了玦阳县。而李子涵总不能花钱雇佣不信任的女子,来照顾白起宁,若是泄露了身份,会遭来杀身之祸。
“这……男女授受不亲啊。”李子涵眯着眼道了句。
韩修不耐烦地白了眼李子涵:“还不快点帮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想看着她死不成?”
“我,反正我是无所谓,是担心白姐……”李子涵吱吱呜呜道,他怕冒犯敬爱的白姐啊。
“没关系,别把我当女人就好。”白起宁淡淡道。
“先把这只狐狸抱走,怎么床上还有一只狐狸!脏!”韩修嫌弃地瞟了一眼小狐狸。
小狐狸一怔,大夫是在说它脏?它发出不友善的叫声,示意抗议,不过还是被李子涵赶下了床,扔远了点。
李子涵忙着烧水备水跑进跑出,韩修戴上了泡过药水的手套,让江云把白起宁身上的衣物除去。
“快动手啊!”韩修催促着,见江云愣住一边不动。
“还是李子涵来吧。”江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退了半步。
“江云大哥,我还以为江湖儿女不在乎小节呢,你就不要扭扭捏捏了,我正忙走不开着,你去帮韩大夫啊。”李子涵也躲着不肯去。
韩修忍不住又发牢骚:“快点,别磨蹭,耽误时间,腿保不住别怪我!”
江云看似面色淡定从容地靠近过来,为白起宁剥去衣物,手还是忍不住微微抖动了几下。
囚服上满是污渍和血迹,江云看到她身上的铁鞭伤痕,尤其是膝盖处被长钉穿骨……如此触目惊心,忍不住心抽痛。
“这腿上的伤,没那么重……应该不碍事的。”韩修细细检查了她膝盖上的伤势。
小狐狸坐在地上摇了摇尾巴,那是当然,它的功劳喽。
“温水准备好了,浴桶在这儿。”李子涵叫着。
“把那些药草,都扔进去。”韩修命令着。
李子涵泡好了药草,拍了怕手:“我出门一趟。去准备韩大夫写的药方,再给白姐买两套新衣裳回来,哦,对了,还要白姐爱吃的菜。”
韩修示意江云把白起宁抱去木桶里,用药水泡下身上的伤口。
“杵着做什么?你年轻力壮的不抱,难道要我一个老头子抱?”韩修嚷了句,老神医的脾气可没那么好。
江云目光轻轻闪烁了下,轻轻抱起白起宁,把她放在盛满药水的浴桶里。
“对了,我去准备熬药什么的,你在这儿看着她。这药水能减轻她的痛苦,如果她的伤口还痛得难以忍受,就马上来叫我。”韩修从医药箱里逃出来了几个瓶子,给江云细细嘱咐着,半刻钟后就不用泡药水了,在伤口上涂上这些药。
韩修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江云和白起宁两个人。
江云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只是刚才觉得莫名地紧张,比他面临千军万马的时候竟还要紧张。
……
潍城。
李昭平同时收到了两个好消息,一是典狱官韩抚差人秘密送来的书信,白起宁已经被人救走;二是连珏送来的皇帝遗诏,册封李昭平为太子。
连珏在得到独孤势力的信任后,皇后把真正的遗诏给他,让连珏仿李崇昱的笔记伪造诏书,而连珏在伪造独孤势力想要诏书的同时,又偷偷模仿了一封真正的遗诏。独孤氏烧毁的是假遗诏,真正的遗诏被连珏掉包,送来给了李昭平。
“反击的时机到了。”李昭平手中握着遗诏,目光闪过一丝晶莹,这封遗诏便能师出有名,剿灭叛贼。
原来就是因为这封诏书,父皇才惨遭毒手,这一刻,李昭平的心里对父皇曾经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即便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也真心待过自己,为这个儿子付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