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蓉城。
皇帝李崇昱在见到淮都上报来的奏折,在朝堂上雷霆大怒。即便上卿聂皖已修改过上面的些许内容,可依旧触动了李崇昱的底线。
“荣国公父女,竟如此大胆,公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心怀鬼胎!难怪,荣国公那么迫不及待去了齐国见他的新君!”李崇昱大声吼道。
朝堂上鸦雀无声,个个低头不语,都吓得脸色大变。
连珏心中暗笑,没想到白起宁办事这么利落干脆,这么快就把事情闹大了,看样子李崇昱即便是不全信,也是真的怀疑了荣国公别有意图。
“你们个个哑巴了?都说话啊!”李崇昱气得嗓子发抖,指着聂皖,“聂上卿,说,你是怎么看的?”
聂皖一怔,没想到皇上会第一个点到他,好在他早有准备说词,恭声道:“启禀皇上,以臣之见,此事真相如何尚未查明,应立即召回使齐的荣国公,辨明忠奸。”
李崇昱缓缓平复了心绪,这些年来,他有多恩宠这个独孤靳尤,绝不准许他有任何叛逆之举。当年李崇昱刚刚即位,受各大家族老势力的压制,举步维艰。是独孤靳尤出现,语激李崇昱,说这蜀国哪里有新帝,只有太后和魏国公。魏国公便是指李昭平的外祖父王曦。
听完独孤靳尤的一席话后,李崇昱被触动了心坎,于是重用独孤靳尤。独孤靳尤又献上美艳绝伦的妹妹独孤禧,在独孤兄妹的辅佐与谋划下,李崇昱废弃了太后、魏国公等人,慢慢收回了皇权,封独孤靳尤为荣国公。
这些年来,李崇昱一直是信任荣国公的,即便是知道他私下做了不少结党营私之事,都并未深究,可是当王、薛、白家都相继失势后,李崇昱也意识到了荣国公权力太大。
“连司空,你有什么话要说?”李崇昱犹豫不决,连珏足智多谋,或有办法解决他心中困惑。
“禀皇上,臣下认为聂上卿所言有理,荣国公是否真的叛国通敌,还无法定论。臣扣请皇上息怒,切勿因此伤及龙体。”连珏满脸担忧之色,这大半年来,他也逐渐赢回了皇上的信任。
此刻李昭平也不在蓉城,这一众朝臣中,李崇昱看来看去,就属聂上卿最忠实敦厚,连珏最英明睿智,于是决意将荣国公一事交给他们两人去调查。
“朕,今日有些不适,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散了。”李崇昱犯了老毛病,头疼难忍。
万公公宣布散朝,文武百官依次退朝。
早朝后,连珏回到府上,思来想去,把朝中发生的事都写信告诉白起宁。
“司空大人贵为一品大臣,那白起宁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司马,为何要事事与她商量?”连珏身边的谋客不以为然道。
“呵,她不止是五品司马,还是昭惠王最信任的人。”连珏嘴角上扬,“而且白起宁在朝中也有她的人脉,即便是我不写这信,也自有人告知。”
既然如此,连珏也就送个顺水人情卖个好,今后白起宁若真的回来了,两人还要继续打交道。
此事很快传到了皇后独孤禧的耳中,独孤禧心急如焚,连夜密见连珏,求取对策。连珏也一番说词,应付独孤禧。
…………
淮都,司马府。
白起宁相继接到了连珏、苏仪送来的信函,上面的内容大致相同。皇上已经下令荣国公即刻从齐国返回蜀国,不得耽误。
“皇上让聂上卿与连司空查这件事,岂不是正顺我们心意?”段逸想来,这两人都不是独孤党羽的,形势大好。
“这可不一定。”白起宁怅然道,连珏与聂皖都是老狐狸,究竟想从中谋取或说换取什么利益,她尚且不知。
白起宁与段逸正在书房商议,外面传来扣门声:“白姐,是我!”
李子涵来了,白起宁使了个眼色,段逸上前开了门。
“好渴啊,先喝杯水。”李子涵气冲冲地直直走向桌前,提起水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看你一脸不悦的样子,发生了何事?”白起宁问道。
“白姐,你真是心大啊。我听说那独孤娉不但在牢狱里天天骂你,她还派人在外面到处说你坏话,口口声声称被你构陷。”李子涵敲了个二郎腿,虽然独孤娉骂得没错,可听多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白起宁原本不想搭理独孤娉,可听李子涵这么说,也便上了心:“得想办法封住她的嘴,不能让她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独孤娉的大哥独孤游,从蓉城里派来人,正在想各种办法,救独孤娉出狱。”李子涵又道,他这几日可一直耳听八方打探消息。
“任凭独孤游出多少金银,淮都都令都不敢放独孤娉出狱。”这点白起宁是有绝对把握的。
段逸冷声问:“大人想如何封住独孤娉的口?”
白起宁凝重了眸子:“既然他们会用钱造势,那我们也可以啊,就将荣国公通齐叛国一事,传言出去,闹得越沸腾越好!”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李子涵举了下手,咧嘴一笑,“保证办得让白姐满意。可白姐是不是也能答应我个事儿啊?”
“你若是想拿回蓉城做交易,那我送你四个字,白日做梦。”白起宁神色自若,看向段逸,“段逸你听清楚了,若是以后在蓉城看到李子涵,不管何时何地,都送他一剑封喉。”
李子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哼,我是打不过段逸,段逸是能杀我。但白姐,你说这样的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在这淮都遭奸人毒手的时候,是谁费尽心力帮着你。在你充当奸人毒害别人的时候,又是谁死心塌地跟你干?”
听了这话,白起宁一阵恶寒:“这段时间,你和军需部合作,拿下那么多大的军需订单,赚得衣钵满盆,我就没有功劳了?还有,你整日呆在我的司马府混吃混喝,我有说过一个不字么?子涵啊,做人,不能算这么清的。”
正当李子涵又要还嘴的时候,白起宁已经先走一步,不跟他废话了。
白起宁走出书房,想一个人静静,心里堵得慌,这事态将如何发展她不得而知,但现在正处于尤为关键的时候。
用午膳的时候,白起宁听雨燕说,淮都城外有一片梨园,这些天正是梨花开的时候,可热闹好看了。
这段时间白起宁时时神经紧绷,已经很久没有收拾好心情去欣赏自然风光。
梨花,冰身玉肤,凝脂欲滴,是柔的化身。
白起宁不禁想起了在齐国帝都时,便是在一片雪白的梨花园中,与李昭平告别的。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她折下一枝带雨滴的梨花,送给李昭平。
还小的时候因为梨谐音为“离”,白起宁以为梨花寓意离散,后来听小姨说起,梨花还有一种表达,叫纯真的爱,寓意一辈子的守候,不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