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戬缓缓舒了一口气,若是独孤怀不肯善罢甘休,冲突矛盾后果难料,还好白起宁的话劝退了他。
“起宁,我有话想跟你说。”白戬侧头过去,看向白起宁。
“大哥,我们回去说吧。”白起宁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以大哥的为人,她以为他会责怪他。
权力之争,党羽之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白起宁决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大哥生性秉正,他能理解吗?
从都令府出来,白家兄妹两人上了马车,回到了司马府。独孤怀的人撤了,白戬也把他的部下撤出了淮都城。
回到司马府,走进书房,白起宁关上了房门。
“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不与我事先商量,要瞒着我?”白戬眉宇间染上一层薄怒。
此事若是败露,无论是白起宁,还是白戬,白家的人都注定必定难逃一劫。
白起宁还未答话,白戬不由得头疼,又道:“你不觉得,你胆子太大了么?我们在边城,而荣国公和皇后就在蓉城,于皇上而言谁亲谁疏一目了然啊!”
“齐君因天子剑动怒派兵于宛城,围而不攻,大哥你又怎知与荣国公毫无关系?”白起宁肃然道,“如果这是荣国公的阴谋,他利用天子剑,矛头直指李昭平!待他阴谋步步得逞,我们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白戬才明白过来,二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李昭平!李昭平在她心中的位置竟如此重要,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险。
“大哥放心,我这么做,是有把握的。”白起宁手中还悄悄握住皇后独孤禧的一个重大把柄,独孤禧在后宫私养面首,这也是白起宁最后谈判的底牌。
“爹都管不住你,又何况是我呢。罢了,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所有后果,有我与你一并承担!”白戬的瞳仁深沉如夜,他现在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保护二妹。
大哥的语气虽冷,可话语却让白起宁的心里温暖无比,无论前途如何艰辛,她都不会是一个人。
……
淮都都令的上报奏折,层层往上,事关重大,各级官员谁也不敢介入或耽误,很快就报到蓉城,上卿聂皖这儿。
聂皖大为惊愕,亲自斟酌修改了奏折内容,并派人火速将此事报给荣国公的长子独孤游。
“爹,我们在朝中向来不结党营私,这次你为何要站在荣国公那边!”聂长生得知父亲作为后,十分不解,“荣国公是什么人,难道爹还不清楚吗?”
“我与荣国公同殿为臣,同僚十年,他的为人,我怎会不知。”聂皖嘴角微微一扬,“我倒是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
聂皖明哲保身多年,深知官场生存之道,至上卿之位,老谋深算。
可聂长生是倾附昭惠王变法新政的,在他眼中昭惠王李昭平才是蜀国的未来,荣国公不过是只会玩弄权术之臣。
“荣国公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我们正可助昭惠王,是将他绳之以法!”聂长生正色道。
“收起你的那些脾气!该怎么做,爹不需要你来教!”聂皖大声呵斥道,“你懂什么,没看到先前楚后独孤嫣回来有多荣耀么?皇上有多看重荣国公么?荣国公纵然是贪权好利,可我觉得他绝不会背叛蜀国与齐国串通,损己利人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也许他想借助齐国的力量,对昭惠王不利呢!”聂长生道。
“这件事,我已有计较,若是在这种时候帮荣国公一把,那以后……”
聂皖的话还没说完,聂长生冷哼:“若是爹要助纣为虐,投靠荣国公一党,那孩儿就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
楚都,临淄。
前两日,楚国丞相华仲约见楚逸,郊外一叙。
楚相华仲的侄女丽妃,与独孤嫣之间的矛盾冲突日益不可调协,华仲知楚逸最忌讳的便是后宫干政,独孤嫣气焰嚣张,楚逸对独孤嫣也早就心生不满。所以华仲想连同楚逸对付楚后,毕竟华仲不愿出头,想拿楚逸做挡箭牌。
楚逸不喜华仲为人,拒绝了他,谁知华仲动怒,指使武将属下动了手脚,让楚逸骑马受伤,摔下马的楚逸险些断了一条腿。
李昭平得知这个消息后,探望楚逸的伤势。恰好遇到楚相的门客送来一篇文章,表面上关心楚逸受伤,字里行间中确实羞辱楚逸碌碌无为,却以容貌而位列这战国三贤君之一。
楚逸在治国建树与带兵打仗上,的确不能与齐国田祈、赵国赵无忌相比,可楚相如此作为,显得太过小气。
“一国之相,心胸狭隘,这文章满纸荒唐。”李昭平叹了口气,扔到一边,劝楚逸不要动气,“靖王乃海纳百川之贤,不比与他计较理会。”
“呵,那文章里写的,倒都是事实。”楚逸的眼中蒙上了一片阴霾之色,他躺在床榻上养腿伤。若非自己权势不如,又怎会被华仲如此羞辱。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替靖王写篇文,回赠楚相。”李昭平嘴角微扬,既然他想争取到楚逸的合作,以及大将军甘崇的好感,就不必介意得罪楚相华仲。
李昭平也写了一篇文章,以花兽为寓,反讽华仲资质平庸,不能让楚国强盛,却处处争强好胜。还指出华仲放任自家侄女在宫中不动尊卑,屡次以下犯上,无视皇后独孤嫣。
如此一来,一石三鸟,也让华仲以及旁人更加看清,楚相与皇后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昭惠王,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文章还是不要送去丞相府了。”楚逸叹声,认为李昭平不该为他抱不平而得罪权势更甚的楚相。
“难道是我的文采入不了靖王之眼?”李昭平微笑道。
“昭惠王来楚国即是客,何必招惹是非。”楚逸劝道。
李昭平笑而不语,让属下魏青将这篇文送去相府,并如实相告是他李昭平所写。
此举不禁让楚逸心中有所触动,楚逸深深叹了口气:“昭惠王果然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于是楚逸答应了与李昭平的合作,若不是因白起宁的缘故,楚逸对李昭平又敬又妒,也许楚逸应该会更快应声。
这夜,李昭平留在靖王府,陪楚逸喝酒。
“靖王有伤在身,还是少喝点酒。”李昭平微笑劝道。
“华仲欺我太甚,只因我空有王之名。”楚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露出深深的寒意。
“新的时代总会取代旧的时代,靖王又何须因旧时旧事而伤感。”李昭平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冷光。
楚逸释怀一笑:“昭惠王所言甚是。”他楚逸也应该开启他在楚国的新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