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派了人一直监视着他的举动,他看上去很优雅,念过书,举止非凡,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像个太监。”魏青心中疑惑,李昭平为何会对独孤嫣身边的宦臣感兴趣,而那个宦臣偏偏长相几分似王爷。但魏青没有多问,李昭平做事必有道理。
魏青的话极大地引起了李昭平心里的困惑,莫霜不过是一介名伶,却能有这般清雅之风。
夜里,独孤嫣睡过去了,伺候在旁的莫霜与来喜从房中退了出去。
莫霜正要回旁边的房间休息,却被来喜一声叫住:“等等。”
“有何赐教?”莫霜止住了步子。
“你可是真心愿意跟娘娘入楚宫?”来喜面色带着一丝轻蔑之色。
“娘娘待我极好,我必粉身碎骨报答娘娘。”莫霜正色答道。
“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入了宫,你便不能为所欲为,甚至随时有性命危险。如果我是你,就恳求娘娘放我一条生路。”来喜冷声道。
莫霜长身而立,目光飘向远方:“人固有一死,死有何惧?只要能在死前,做自己想做的事,应做的事。”
来喜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这天下真有不怕死的奴才?你跟着娘娘,是有所图吧。”
“天色很晚了,在下便不陪来喜姑娘多聊。”莫霜嘴角咧出一抹笑容,转身离去。
来喜瞥了一眼莫霜,为了娘娘的安危,也为了她自己的性命,她一定要说服娘娘,不能让莫霜入宫。
天色已黑,这是进入临淄前的最后一夜。
距离临淄不过百里的奉令县,李昭平下令在这儿休整一夜,当地都令迎拜楚后,安排了县里最好的宅子。
这个宅子很大,能容纳不少人,独孤嫣提议李昭平也留在这个宅中。
独孤嫣以为李昭平会高冷拒绝,可没想到李昭平面带柔笑地答应了。这一路上,他们的交集话语不超过十句,大多是旁人通传。
李昭平态度大转,令独孤嫣颇感意外,他看这独孤嫣的眼神也由冷漠陌生,变得温柔起来。
“来喜,晚上邀请昭惠王一起用晚膳吧。”独孤嫣一想到,明天又要回到那美丽的鸟笼中,心中由不得有些发酸。
做了这么多疯狂荒唐的事,卑鄙无耻的事,她都心里明白,这是不对的,可她无法忍受李昭平对她的漠视。
她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时间回到四年前,那个时候一切还有转机,她该如何把握机会,跟李昭平重新认识重新相处。
也许她不会活得这么阴险毒辣,这么不择手段,让他如此厌恶。
这小城豪宅里的春色,倒是赏心悦目。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
独孤嫣望着满园春色,冷冷抽了口气,身后有脚步声而来:“娘娘。”
她回过头去,看到李昭平冲她温柔笑了,他将手中的披风轻轻披到她的身上:“娘娘,你的衣衫有些单薄。”
独孤嫣定了定神,才恍惚过来,站在面前的男子不是李昭平,而是莫霜。
“明日就入临淄了,你不能不入楚宫,就送到这儿吧。”独孤嫣一路思虑,来喜说得对,不能带莫霜入宫。
“娘娘,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愿留在娘娘身边。”莫霜慌忙跪在地上,目光蓦然。
“你伺候了本后这么一段时间,我不会亏待你的,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独孤嫣弯下身,浅浅手指挑起莫霜的下巴。
这张清秀俊美的容颜,和李昭平长得真的像啊,只不过少了几分阳刚之气,多了两分阴柔。
“莫霜不要荣华富贵,只求跟在娘娘身边。”莫霜坚持道,跪下叩首。
“你起来吧,你想要什么,本后都可以满足你。”
“伺候娘娘的这一段日子,是莫霜最快乐的日子,宁死也不愿离开娘娘!”莫霜不肯起身,磕头在地。
独孤嫣一怔,她原以为莫霜只是嘴上说说,对她并无真情实意:“你可知,跟我入了宫,是万分危险的一件事,本后不会冒这个险。”
莫霜毅然道:“在下死也会拼命保住娘娘,绝不让娘娘有任何危险。”
“你为何对我如此忠心?”独孤嫣半信半疑。
“莫霜跟了娘娘,人是娘娘的,心是娘娘的,命亦是娘娘的。”莫霜抬头,眼眸里印现出独孤嫣的盛世美颜。
大概是莫霜这坚定的语气,打动了独孤嫣,独孤嫣蹙眉犹豫:“让本后再想想吧。”
莫霜从独孤嫣这儿退了出去后,便偷偷私下去求见了李昭平。
李昭平早就隐隐觉察到莫霜的身份并不简单,直到莫霜私下求见,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这个莫霜究竟搞什么名堂,他是连珏找到的人,是连珏让他这么做的么?李昭平答应了莫霜的求见。
莫霜见到李昭平后,行了叩拜之礼,接着拿出一块白玉玉坠,质地透明,表面亮泽而滑润,玉性完美,富有灵气。
“本王的玉,怎么会在你这儿!”李昭平心中一颤,他的这块白玉玉坠已经送给了白起宁啊。
“启禀殿下,这是莫霜的玉,不是殿下的。”莫霜答道,眼中闪过一丝期许的光芒。
李昭平接过了莫霜手中的玉坠,细细一看,这的确与他的玉非常相似,不是普通高仿品,是贵重的上品。
天下竟然有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块羊脂白玉,而且他们的样貌也如此相似。
“你,是谁?”李昭平猛然侧头,看向莫霜。
“草民莫霜,父亲莫殷、娘亲王煦凤。”莫霜低头恭声道,“草民改过名字,曾用名莫杰。”
李昭平目光闪烁,顿时全明白了,他的脸色又惊又喜:“你,是杰弟!”
王皇后的胞胎妹妹王煦凤,李昭平与莫杰是表兄弟,很小时候还一起玩过,那个时候王家还是鼎盛时期。
李昭平手上的玉坠本就是一对,母后的给了他,另一块玉是王夫人的,在莫杰手中。
“殿下。”莫霜凝视着李昭平,眼中泛起淡淡光芒。
“杰弟,你们全家不是迁回老家潍城了么?”李昭平扶起莫霜,可他曾派人去打探过,没有打探到王煦凤一家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