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宁眼前的画面,与她身后的场景格格不入,后面的楚国侍卫个个紧张地看着白起宁,很不欢迎她的到来。
“你们下去吧。”楚逸挥了下衣袖,侍卫们应声退下。
“我以为……”白起宁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后面的话。
“你以为,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伤痛欲绝,泪流满面,想着你?”楚逸恢复了温雅的气息,“而你看见了,我看花喝酒,好不快活。”
白起宁点了点头,看到楚逸这个样子,心里好受了些。
“过来坐吧。”楚逸冲她点头。
白起宁收了手上的紫伞,走到大伞下,与楚逸对坐。
“你喜欢紫薇花吗?”楚逸轻声而问。
“只要是美好的东西,我都喜欢吧。”白起宁想了想,她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她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要喜欢什么花。
没有人送过她花,什么花对她来说,都是一样。
“紫薇花,有个传说。”楚逸望着这花飞满天,“在远古时代,有一个凶兽,名叫年,它伤害人畜无数,制造了不少人间悲剧。仙山上一位修炼高深的红衣仙子听说了这件事,便下了山驯服年,把它锁进深山,一年只准它出山一次,而且不能伤人。红衣仙子,名叫紫薇,她喜欢养红色的花,她的仙山上开满了红色好看的花朵。
凶兽年跟着紫薇仙子,日复一日,变得温顺善良了。而附近的百姓们欣喜地而已种起了紫薇花,他们觉得紫薇花会保护他们,带来平安和美丽。传说如果家的周围开满了紫薇花,紫薇仙子就会给他到来一生一世的幸福。
年跟着紫薇仙子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头,又到了年可以出山的时候,这次它救回来了一位素衣将军。这位将军在深山迷路,险些被野兽吃掉。紫薇仙子与素衣将军相识……英雄与仙女,一见钟情。”
楚逸缓缓讲着,声音特别温柔好听,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神,端起了杯中酒,一饮而下。
花月无声,白起宁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静下心思,望着紫薇花瓣在雨中,纷纷扬扬地徐徐落下,花瓣如雨,雨如花瓣。
楚逸的神色是专注的:“紫薇仙子不能离开深山,而国逢战乱,他必须回去与将士们浴血奋斗,保家卫国。仙子送他出了深山,他们约定,等战乱平息后,他就会回来找她。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仙子没能再等到他,因为英勇的将军早战死在了沙场上。他临终前,嘱咐士兵,在他的坟头种满紫薇花。
后来年出山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回来告诉了紫薇仙子,将军没回来,不是变了心,而是回不来了。紫薇仙子去坟前,看了将军,她落下泪,紫薇花瓣便化作花雨。
紫薇仙子也没有再回仙山,而是留在了人间。慢慢失去仙气的她,化作紫薇花,留在将军的坟前,永生永世守护他陪伴他。仙子和将军,他们便不再会分开了。”
白起宁喉咙哽咽,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笑道:“靖王,竟然也喜欢讲这样的故事。”
“以前不喜欢,觉得幼稚而可笑,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喜欢听了。”楚逸淡淡答道。他压低了嗓音,声音显得低沉而落寞,“你来见我,是有什么话说?”
“我想说……那个刺杀案与我无关,我知道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我,导致你我关系破裂。可我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是他。”白起宁低声道,她只是希望楚逸知道真相。
“那个人是谁?”楚逸微微皱眉。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连珏。”白起宁沉色道,“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调查证明。”
“连珏?”楚逸细细思绪,“他是你的朋友,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做?”
白起宁凝视着他,叹声道:“其中缘由,恕我不能说。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位朋友,不希望你继续误会我。”
楚逸自嘲地笑了笑,他明天就要回楚国了,刺杀的事实的确成了迷:“我怎么看你,并不重要。”
“不是那样的,你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白起宁解释道。
“对你来说,重要的朋友很多。”楚逸轻蔑淡写地笑了笑,而后手里拿起了一支玉笛,“不说那些了,我给你吹首曲子吧。”
“恩。”白起宁心里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轻轻点头。
“我不怎么会这些玩意儿,吹的曲子也难登大雅之堂,比不李昭平那样精通音律。”楚逸的笑容有些傻气,不自觉间会提到李昭平。
楚逸所奏的笛声,也很好听,白起宁对音曲没那么多计较,就像是看花儿一样,觉得花都是美的。
风起,雨落,花舞,曲散。
这个宁静的雨夜,白起宁沉醉在如画卷的风景中,却无法静下心来,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吹了一曲,楚逸又饮下一杯酒,已有三分醉意,月光下,他的美迷醉得惊心动魄。
“我为你做的事,都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和以后,无论你如何伤我,都不需要自责。”楚逸轻笑,“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白起宁无话可说,眉宇间夹着点点忧伤:“……”
楚逸站起了身,走向大伞的边缘,他伸出了右手,接着那絮絮飞扬的花瓣。
他的乌黑的发梢和月白色的袍子上,沾上了数片带着雨珠紫薇花瓣,美得不像是一个人,而是神。
楚逸转过头,看这白起宁的表情轻松柔和,她身上这股清灵之气,忍不住让他着迷。
“明日我走,你就不必送行了,我不喜欢分别。”
“恩,好。”
“你呢,什么时候走?”
“过两日吧。”等赵湛先走,等段逸的伤势好些,白起宁再出行。
“好好保护自己。”
“楚逸,你也是,珍重。”
他留不住她的来去,不愿看到她离开的背影,只能比她先一步走开。
第二天,白起宁一直留在房中。
雨燕跑进屋子告诉她,靖王楚逸走了:“小姐,你不去送送靖王吗?”
楚逸的马队已经启程,梁国中卿林安耀相送。
“不用了,昨夜已经告别过。”白起宁收拾好心情,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不喜欢分别,也不喜欢我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