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宁没有多问,随楚逸的车驾到了护城河畔。楚逸在河畔随意叫了一艘载人的小舟。船夫载着楚逸、白起宁二人乘舟而下,到了对岸。
对岸是一片山林,白起宁有些困惑,打趣问道:“莫非你的这位朋友是位高人,高人都爱藏身于山林间。”
楚逸面露微笑,笑而不语,颇显得有些神秘。
穿过几条林中小道,沿着曲折清幽的山路,这儿是一片青郁的垂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穿过这丝丝细叶之后,到了一排雅致的竹屋前。
院子外有道门,楚逸推门而入,白起宁道:“主人还未请进,我们就这么闯入,怕是不好吧。”
“我与他约好了,今日在此相会。平时他也不住这儿。”楚逸答道。
一位十三岁的白衣童子见楚逸来了,慌忙走来行礼:“靖王殿下,我家主人还没来。”
“没关系,你用山茶招待我们,我们等等便是。”楚逸浅浅而笑。
白起宁打量了一番这名白衣童子,相貌俊秀,眉宇间自有一番清雅之色,衣衫虽为粗布,却极为整洁素净。刚才他一直在院子里料理满院子的山茶花,立即因楚逸、白起宁脱鞋入内屋坐下,而后去沏茶奉上。
屋内一尘不染,白起宁看了看这间竹屋中的摆件,她不懂古物,但觉得这些看似普通的摆件其实价值不然。
楚逸坐在软垫座上,优雅地端起茶杯,将茶叶轻轻吹开,品了一口,而后对白起宁微笑道:“尝尝这山野间的茶。”
白起宁也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入口时稍有苦涩,而后甚是清甜,清香在口中不散:“这茶,味道很独特。”
“茶还是那茶,但这水是山间清泉,所以泡出来的茶尤为甘甜。”楚逸缓缓答道。
原来如此,白起宁静下心来品味着这茶,竹屋的主人住在这山野之地,可见其秉性清雅淡泊。
天变得阴沉了,像是要下雨,秋高时节雨纷纷。
不一会儿乌云密布,小雨纷飞,天气转凉了。
只听门外屋檐下童子欣喜高声一呼:“主人回来了。”
白起宁很想看看这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只见白衣公子款款而来,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了童子,脱鞋入门。
是他!白起宁一怔,这位白衣公子她见过,竟是猜测中的盗神江云!
“江云兄,终于等到你了。”楚逸忙起身,上前握住白衣公子的手。
楚逸与江云相视而笑,面上是有别重复的喜悦感,坐在案几左右相对而坐。
“我这次还带来了一位朋友,蜀国白起宁。”楚逸向江云介绍道。
江云的淡然目光落向白起宁,嘴角勾勒起清爽的微笑:“你的这位朋友,我们前不久曾有一面之缘。”
“原来阁下便是盗圣江云。”白起宁怎么也不会想到,靖王楚逸会有这样闲散隐于世的朋友。而且楚逸的这位朋友,可是盗取了楚君的九龙杯啊。
“白大人,你的大名早有耳闻,久仰久仰。”江云向白起宁打了个招呼。
见白起宁面带愕然之色,江云问道:“白大人见到我,似乎并不高兴。”
“阁下误会了,我只是惊异于,靖王楚逸的朋友竟然是百官忌惮的盗侠。”白起宁浅浅而笑。
“这有何惊,楚国靖王的朋友不也是舌战群臣的蜀国司徒么?”江云缓慢启唇。
白衣童子沏茶而来,对江云道:“主人,这么久不见你归来,我还真担心,你被官府的人捉拿住换赏金了呢!”
江云无奈轻笑摇了摇头:“就知道胡说。”
“盗圣公子还在被官府通缉?”白起宁故作稍显不解,本就对江云盗取九龙杯一事疑惑不已,今日楚逸带她来见的朋友竟然就是江云,她心中窃喜,想问个明白。
“皇上丢了先帝所赐九龙杯,却都说是主人独闯皇宫所盗,还下了搜捕令。可我家主人真没盗过九龙杯啊。”童子噘嘴着不满道。
白起宁身子一颤,这童子话中之意,九龙杯并非江云所盗,可整个天下都以为九龙杯在他手里!
“多话!你先下去吧。”江云做了个手势,让童子告退。
“公子可是因盗取楚君的九龙杯而名震天下啊。”白起宁不禁笑道,“难道是楚君自编自演的一场好戏?”
江云面不改色,淡淡道:“我从来没有去过皇宫,如何盗取此物?”
“若是江公子真的独入皇宫盗得九龙杯,必有内应。内应将皇宫地图和藏宝地点都告诉你,公子不就能够得手了么?”白起宁讲到“内应”二字的时候,特意看向楚逸。
楚逸眉头一皱,叹气道:“司徒大人,你说这话时的眼神可不对。难道你怀疑,我和江云兄大费周章,精心设计,就是为了盗取一件值钱的宝物?”
白起宁凝视着楚逸:“那以靖王殿下之见怎么看?”
“三年前,江云兄就告诉我说,九龙杯并不是他所盗,我为何不信?”楚逸柔声道,“江云是君子,从不失言。”
“既然九龙杯不在江公子的手上,为什么不澄清于天下?”白起宁更是大惑不解,楚君编出来个谎言,江云也并不戳穿。
“在下当帮楚君一个忙,若是戳穿他的谎言,他怕是恼羞成怒,真的要在楚国通缉逮捕我,我在楚国如何立身?”江云轻笑。
帮楚君一个忙?白起宁眉头稍蹙,江云盗取九龙杯一事是假,楚君也不并非真心要捉拿他。楚君为毛要搞出这么一场闹剧,九龙杯究竟去哪儿了?
“起宁,今日我带你来见江云兄,何必拘束于那些真真假假之事。江云兄都不在意,你我何须在意?”楚逸笑道,“今日难得一聚,不如我们空山听雨,只谈风花雪月。”
“这是个好提议,不过靖王每次来,都赶上多雨季节。”江云站起了身,走到大门口,望着外面的雨景。
白起宁看了看江云,又扫视了一眼楚逸,不再提九龙杯之事。然而白起宁总觉得九龙杯的后面隐藏着什么真相。不过正如楚逸所言,江云都不在乎背后的秘密,她又何须庸人自扰。
楚逸绝不是个闲人,他结识江云所为何轮不到白起宁深究,不过楚逸今日相约江云在此一见,定有他的意图。
白起宁无须再问,楚逸自然会说,总之这两个人看似毫不相干,却能成为朋友,让她匪夷所思。
“江云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果然,楚逸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