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白起宁的车驾在回驿馆的路上,街边的铺子几乎关门,路人稀少。
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尖叫声:“有贼啊!有贼抢钱袋!”
而后是位苍老婆婆的哭叫声,白起宁示意马车停下,撩起车帘子看去那个方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被推倒在地上,看上去扭了腰和脚,站不起身来,老婆婆旁边的小女孩急得满脸通红。
接着一个身影从马车旁急促跑过,应该是小女孩口中的贼,逃得慌乱。
白起宁目光寒冷,纵身一跃跳下马车,打算擒住那个贼人。一个白影又从白起宁的眼前掠过,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那白影迅速一脚踹翻了贼人,很快制服了毛贼,从他手里夺回了钱袋。
白起宁追了上去,目光却不由得被翩翩白衣公子所吸引,这位公子清秀儒雅,风姿卓绝,轻功怕是举世无双。
“求求阁下,饶了小人吧,小人也是饿了好两天了。”贼人跪下连连求饶。
“好手好脚的大男儿,竟然自甘堕落为贼,抢老人的钱袋。”白衣公子语气略带嘲讽,手中折扇微微挥动。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让人一听便不会忘记,白起宁打量了一番白衣公子,白衫布料虽普通,并非绫罗绸缎,但穿在他的身上,依旧是位贵人。
“公子,小人再也不敢了,饶了小人这回吧。”贼人不断求饶。
白衣公子手中的折扇指向那老人和小女孩:“你可有老母和孩子?”
“小人贫困至极,还没来得及敬敬孝道,老母就已经死了,至今单身,没有孩子。”贼人痛哭道。
“你把钱袋还给老人,并把她背回家吧。”白衣公子将钱袋扔给了贼人,“照顾那老人,如同照顾你生母一般。再敢造次,我就废了你的双手!”
“是是是,多谢公子。”贼人拿着钱袋奔向老人和女孩……
白起宁看着白衣公子,问道:“公子为何要相信一位贼人的话?放了他,就不怕他再作恶?”
白衣公子看似心如止水,回头看向白起宁,这位女子身着蜀国的官服,一眼认出,必定是蜀国的使臣白起宁。
“天下恶人众多,我一人之力,能除掉所有恶人吗?”白衣公子反问,眉毛飞扬,身上多了几分逼人的英气。
“那公子就不怕那贼人还会害那祖孙二人?”白起宁再问。
“治国不仁,才会有这么多偷盗之辈,岂是我能左右。”白衣公子淡淡一笑,“我并非官府中人,没有义务惩治偷盗之辈。以暴制暴,只会让更多人心生魔念。”
白衣公子说完这话,脚步轻盈,快速离开了,背影有些许仙风傲骨之气。
白起宁回头看了一眼那贼人,他将钱袋还给了小女孩,背着方才倒地的老妇,也离开了。
回到驿站,白起宁问起连珏,可知楚国有轻功无双的年轻公子,看似二十出头,容貌儒雅,衣着飘逸白衫,气度非凡。
“你说的可是……盗圣江云?”连珏绞尽脑汁,想到这么一个人来。
“盗圣江云,楚国的第一侠盗?”白起宁曾偶然听过一段民间的说书戏文,将的就是这位名叫江云的侠盗锄强扶弱,可在她的印象里,这位侠盗应当是年近三十了。但今晚遇到的这位白衣公子,却更年轻一些。
“正是,他的轻功举世无双。曾入皇宫盗取楚君最爱的九龙杯,而被悬赏万金通缉,可三年了,依旧没有被通缉归案。”连珏答道,“江云轻功之高,无人能及,一人独闯皇宫盗宝,入进无人之地,来去自如!”
白起宁将今晚所遇之事,告诉连珏:“依你看,此人可是侠盗江云?”
“正是他!所以遇到贼人,他才网开一面,因为他知道许多人行偷盗之事,迫不得已,只为温饱。”连珏叹道。
白起宁微微蹙眉深思,而后释怀一笑:“能遇上此等奇人,也算是件幸事。”
连珏忍不住笑道:“我听说楚君,是恨透了此人。三年前盗走九龙杯,不但让楚君失去心爱至宝,更是颜面尽失。”
“江云素来有侠义之名,盗的都是贪官污吏的不义之财,为何会冒险闯入皇宫,盗取九龙杯?”白起宁疑惑而问。
“那便不知道了,或许是喜欢九龙杯,偷来玩玩吧。”连珏回道。
天色已晚,白起宁回房睡了,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一抹潇洒的白影,兴许是对江云和九龙杯有了些好奇。
翌日清晨,白起宁起来后,闲着无聊,楚君答应三日后给她答复。白起宁等人总不能坐以待毙,就这样干等楚君的答案。
楚君有两位信任的重臣,其中一位便是楚国丞相华仲,另一位是大将甘崇。这一文一武,影响着楚国的大局,也能决定楚君最后的答案。
于是白起宁准备了份厚礼,与连珏一同去拜见楚相华仲。白戬则是前去拜访大将军甘崇,甘崇是楚国名将,最不喜欢口舌之辩,轻视名士,所以只能白戬前去相会。
华仲见了白起宁,却拒绝了厚礼,敷衍了几句,称身体不适。白起宁自知是前日在朝堂上,辩驳楚相无言,所以楚相记恨在心,不愿待见。
于是白起宁转而去了明公的府上,请明公赐教。明公本是隐士,后被楚逸相邀为上宾幕客,一年前被楚君赏识,封为楚吏。
诸葛明以礼相待,请白起宁到书房喝茶一叙。
“丞相是有意避开你,而你身为蜀国司徒,他又不能明里得罪,所以就只能随口敷衍。”诸葛明道。
“那明公可知丞相心意,他会答应联盟一事么?”白起宁忙问。
诸葛明笑眯了眼,挥动手上的羽毛扇:“前日他在朝堂上,已经赞成司徒的提议,司徒无须多忧。”
有诸葛明这句话,白起宁便放心了,收敛心神道:“那他疏远我,可是因为前日朝堂,我言语中冒犯了丞相?”
“不全是这个原因,楚君多疑,他是刻意与你保持距离,以免楚君猜忌他与你有什么勾当,收了你什么好处。”诸葛明神色不变,缓缓道。
原来如此,白起宁闻言惊醒,没想到楚君多疑,竟然臣子如此谨小慎微,连当朝丞相也刻意小心。
连珏的目光环顾书房,看向一副挂在墙上的画作:“明公,此图上画的玉杯,杯身镶着金龙图,两边的杯柄为龙头,杯口有两玉雕龙头,可是名闻天下的九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