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一定会答应的。”连珏之语胸有成竹,“即便是楚君目光短浅,楚国自然有能之人,他们自会劝谏楚君。若楚君愿与蜀、晋结盟合力攻梁,乃上策。若楚君不应,至少也会赞成连同蜀拒晋梁,绝不会坐视梁国得利。”
“楚逸卓尔,逸志不群。”白戬赞道,“楚璋若重用他,楚国定会强盛。”
连珏轻笑:“只可惜,楚君不会重用他。我敢有言在先,只要楚君不死,楚逸永无出头之日。”
白戬大为不解:“楚逸是楚璋的亲弟弟,为何楚璋宁可听信外臣之言,也不愿听自己亲弟弟所言呢?”
“正是因为楚逸才高,楚君才如此恼火。楚国民谣中有多少是称赞楚逸的,楚君听了心里能舒服么?”连珏道,“其实楚君这么做是对的,楚逸若掌控楚国兵权,今后谁能牵制他?他若有反心,就是第二个齐国洛安王。”
“听说洛安王在越门大战中大获全胜,已经带兵攻向陵阳,打算直取陵阳。”白戬叹气,“齐国,是要江山易主了。”
“起宁都说过,楚逸志在天下,心怀大志。如此之人,若是得了兵权,定不甘心屈于楚君之下。”连珏道,“现在我们就在驿站歇息几日,静候佳音。”
晚上,靖王府上来了人,奉靖王之令,接白起宁去王府一叙。
白起宁来带靖王府,楚逸偏厅待客,白起宁也见到了晋国公主拓跋澜。
晋国公主拓跋澜端庄俊俏,才杰刚猛,有其兄之风范。
“这位就是蜀国的司徒大人白起宁。”拓跋澜仰慕白起宁的大名,听说靖王邀白起宁来府中相叙,特来一见。
“靖王妃。”白起宁打量了一番拓跋澜,一眼便看出拓跋澜也是女中豪杰。
“听说司徒大人剑法绝妙,有机会定要与你切磋切磋武艺。”拓跋澜十分热情,敬酒干杯。
“徒有虚名罢了。”白起宁显得谦卑有礼。
“靖王殿下亲口夸赞,岂会有假。”拓跋澜美眸流盼,轻轻看了一眼楚逸。
从拓跋澜的眼神中,白起宁料定,她心里是极爱楚逸,目光中都透着敬仰之情。楚逸能有如此贤妻子,白起宁也颇为楚逸欢喜。
拓跋澜坐到楚逸身旁,手持酒杯,被楚逸夺下了酒杯,楚逸柔声道:“王妃少喝点酒,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作歇息。”
“殿下与司徒还有话说,那我便不打扰了。”拓跋澜对楚逸之言几乎是言听计从,毫无半点公主的脾气,退席离去。
白起宁望着拓跋澜的背影:“靖王娶了位好王妃。”
楚逸也知白起宁并无恶意,可唯有这话从她口中而出,楚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惜。靖王妃身份高贵,秉性纯良,可那又如何,终究不是他楚逸心爱之人啊。
“起宁今日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丝毫不惧,真乃女中英雄。”楚逸端起酒杯,敬她杯酒。
“靖王殿下过奖,不知我走之后,楚君在朝堂上有何决断?”白起宁心不由得一崩,问道。
“皇上说,待他三思之后,三日后再给你答复。不过我想,他会很认真思考你的提议。”楚逸答道。
“其实,那是靖王你的提议。”白起宁看得出来,楚逸的内心是很失落的。
楚逸一直希望能为楚国建功立业,可惜,就如连珏所说的那样,只要楚君不死,楚逸纵然是天纵奇才,也不会被重用。
兴许楚君心知肚明,楚逸深不可测,若他掌有兵权一统三军,今后在楚国便无人可牵制他。
楚逸站起了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望着墨黑色的天空,秋风袭来,黄叶唰唰唰落舞着,一片片落叶在眼前落下,如同飞得疲惫的蝴蝶,再也没有力气翩翩起舞。
此刻的楚逸,心境也就如同这落叶一般,他微微动了动嘴唇:“起宁,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夜的月色很美。”
“好。”白起宁轻轻点头,看向楚逸那完美无瑕的容颜。
两人并立而行个,在外面的院子里的转转,白起宁凝视着楚逸,他的容颜就是一块精致的璧,令人赏心悦目。
“你为何看着我?”楚逸侧过头来,对视上白起宁的目光。
白起宁微微低头,移开目光,咬唇一笑:“楚逸之美,天下皆知,应该有很多人都喜欢这么盯着你看吧。”
楚逸忽然想到了晋国平阳侯那毫不避讳的目光,一想到此就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他对白起宁温柔笑道:“别人这么看我,我都会生气,但你除外。”
在他的心里,永远留着一个与众不同的位置,是给她的。
听得楚逸这柔情一语,白起宁的脸红了,不知如何应答。
“你在舌战我楚国那么多文臣时,毫不退缩,此刻怎么单单怕了我一语?”楚逸挑眉而笑,“莫非,你心里……”
“靖王切不可如此言,王妃听见了,怕是会很失落。”白起宁忙道,堵住了楚逸接下来要说的话。
楚逸发呆似得看着白起宁,深深叹了口气,如此求而不得,才会刻骨铭心。若是轻易得到了,怕他的心里也不会这般眷恋。
“开个玩笑罢了,未想却吓着司徒大人了。”楚逸的语气变得几分生冷。
“天色已太晚了,靖王容外臣先告辞。”白起宁请辞道。
“恩。”楚逸悠悠看着她,淡淡应声。
白起宁走了,楚逸还杵在原地,神色恍惚,记得在陵阳的时候,与她道别后。
明公诸葛明对楚逸道:君赠宁浮木,宁还君砒霜,君可知否。
楚逸一次又一次地帮了她,而她的心里却永远没有他,只有肩负蜀国的责任,为蜀国谋取利益。
明公还说,楚逸如此重情,优柔寡断,总有一天,会死在白起宁的手上。
如果在这个世上,连自己珍视的东西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楚逸嘴角微微一扬,在朦胧的夜色下,此般绝代风华。
楚逸走回书房,独自抚琴,今晚他哪儿都不想去,只想一个人弹弹琴。琴声悦耳,却有种说不出是凄凉之意,大志未成,既生逸,何苦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