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嫣接到了父亲的家书,说是白起宁官拜右司徒出使楚国,劝说楚君合纵抗晋。荣国公在信中,告之独孤嫣,要摒弃前嫌,相助白起宁。
在楚国后宫的这一年多来,独孤嫣谨记父亲的教诲,收敛了先前刁蛮的个性,处处谨慎,与楚国皇后、后妃们相处和睦,又凭借绝色容貌得到楚璋钟爱,一时混得风生水起。
可这一年多来,独孤嫣最恨的就是白起宁,恨不得食其肉,做梦都是如何报复打击白起宁,呵,这白起宁总算是送上门来了。
白起宁、连珏、白戬在驿站歇下,靖王楚逸已经派人来传过话,明日皇上会传见。
申时,驿站官员来报,贵妃独孤嫣已经起驾而来,探望蜀国故人。
听说独孤嫣来了,白起宁愁眉不展,以她对独孤嫣心性的了解,怕这次会从中刁难。
“不必担心,荣国公应该已经给楚国贵妃写了书信,让她以大局为重,不要为难与你。”连珏道。
“独孤嫣对我恨意颇深,恐怕只是一封书信,不能化解我与她之间的仇恨。”白起宁叹声道,所以她刚一来,独孤嫣就迫不及待来见她了。
白戬提议道:“那你这次避开她,以免见了面惹出事端。”
白起宁也想过外出避开,可细想还是觉得不妥:“我就留在这儿等她,无聊她如何羞辱我,我受了便是。”
只要独孤嫣出了气,欺负了白起宁,也许便能暂时放下成见,不与之为敌。
独孤嫣大驾而至,白起宁、连珏前去相迎参拜。
白起宁屈身低头而拜,独孤嫣从马车上走出,并没有下车,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白起宁。一年半了,独孤嫣心中喜悦,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足下可是司徒白起宁?”独孤嫣漠然看着她。
“正是。”白起宁答道。
“你的官职升得真够快的。”独孤嫣冷笑,“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白起宁直起了腰杆抬头,看向独孤嫣,与其目光相撞。
独孤嫣目光冷冽,这白起宁的神采奕奕,气宇非凡:“司徒乃我故人,可否走近些说话?”
白起宁走到马车前,目光温和:“请娘娘赐教。”
独孤嫣向白起宁伸了手,示意她扶其下车,白起宁恭恭敬敬迎上前,扶独孤嫣下车。
“呵呵呵,起宁啊,真是识时务者。”独孤嫣冷瞟了她一眼,与白起宁一同前行,“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还是与你同被姑母封为县主。”
“娘娘贵为皇妃,乃凤凰之命,在下不过是人臣,岂能与娘娘相比。”白起宁恭声道。
连珏退在一边,轻轻看着白起宁,她曾说,李昭平最可怕之处不在于其谋,而在于其忍。看来现在,白起宁也学会了李昭平之忍。
独孤嫣来见白起宁,也就是为了展现她现在活得多么荣耀,口中处处对白起宁讥讽,白起宁不闹不怒,谦卑恭之。
独孤嫣声称口渴,要白起宁亲自泡茶奉上,白起宁不敢怠慢,立即照做。
煮好了茶,白起宁双手奉上茶杯,独孤嫣目光一寒,故意将茶杯打翻,还很烫的茶水洒到白起宁的手上。
白起宁的手一颤,连珏忙拿着布巾而来,为白起宁擦干了手:“没事儿吧。”
“司徒大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杯茶都端不好?”独孤嫣冷冷问。
“是我的错,再为皇妃奉茶。”白起宁向连珏递了个眼色是,示意没事儿。
如果受些委屈,能让独孤嫣心里舒坦,那白起宁绝无怨言,她忙又奉上一杯茶。独孤嫣接过茶杯放置到一边:“罢了,司徒大人又不会泡茶,是我为难你了。想来你泡的茶,也入不了口。”
独孤嫣找了些茬儿刁难,白起宁一一受用,全无反驳,呆了半个多时辰,独孤嫣觉得也是无趣,便就回宫去了。
享受了将白起宁踩在脚下的感觉,独孤嫣心里也算出了口恶气。
“起宁,你受委屈了。”连珏忙让人拿来药膏,让白起宁涂抹手上。
“为了蜀国大计,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白起宁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白起宁正是担心白戬气盛,看不得她受委屈,才让白戬在后堂休息。这会儿,白起宁示意连珏,一块去后堂,与白戬商议明日如何说服楚君。
晚饭之后,戌时,使馆官员来告靖王楚逸来见。
“大哥,连珏,楚逸来了,我想与他单独相见,也好探探他的口风。”白起宁思量道。
“好。”连珏点头,与白戬先且回避。
楚逸让随从守在门外,独自进来见白起宁。齐国陵阳一别,还以为相见甚难,没想到才过半年多,又见面了。更让楚逸没想到的是,白起宁官居右司徒,为同盟而来,这女子每次相见都能给他足够大的惊喜。
白起宁身着朝服,立在大堂门口相迎,只见俊美非凡身着华丽服饰的楚逸,翩翩而来,龙姿凤章,身材照人。
楚逸远远一眼,便望到了白起宁,他大步向前,心里有些微妙异样的感觉。
半年多未见,白起宁更是朝气风发,容颜清秀俊丽,也挡不住眉宇间的豪气干云。
“起宁。”楚逸面带微笑,轻柔地唤了声。
白起宁本正要一拜叫声靖王殿下,可听他这声起宁,于是改了口:“楚逸。”
在陵阳时,他曾说过,私下无人,他们以朋友相待,她可直呼其名。既然今日他单独前来,又唤他亲切,她自然也要以友待之。
楚逸听她这声轻唤,心中大慰:“我今夜来此见你,只是朋友叙旧。明日朝堂再见,可就是蜀楚有别,各为其主。”
“我已备好美酒,与君共饮。不过今夜只是小酌,不能贪杯。”白起宁喜露于表,引楚逸进大堂,二人把酒言欢。
“我在蓉城时,便听说你与晋国公主大婚,这晚来补一句恭喜了。”白起宁举起酒杯,敬楚逸一杯酒,“先干为敬。”
楚逸目光中的明亮,却黯然了下去,举杯同饮。在他的心底,眼前的女子乃是他心爱之人,而他却不得不远而敬之。
楚逸娶晋国公主,是为了晋、楚之盟,白起宁担心楚逸此刻心里是向着晋国的:“你也算是晋君的乘龙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