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起宁奉命入宫觐见皇后。
青鸾殿的偏厅中,独孤禧侧卧在榻上,身后两位侍女打着扇子,塌前的侍女小心翼翼剥了荔枝,放在欲盘里。
独孤禧一边吃着荔枝,一边听说书太监说些趣事儿。
李嬷嬷站在独孤禧的身旁,时不时插句嘴,说些好听的话,逗皇后开心。
“禀报娘娘,白学士来了。”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独孤禧轻瞟了一眼小太监,李嬷嬷应声:“让她进来吧,娘娘有事吩咐她。”
小太监屈身退下,很快领着白起宁步入偏厅。
“臣女白起宁拜见皇后娘娘。”白起宁屈膝参拜。
“起来吧。”独孤禧给说书太监做了个手势,让他暂且退到一边儿,“给白学士,赐座。”
太监搬来了文房四宝,白起宁见状困惑不解,皇后是要她作诗作画不成?
“我要拟一道懿旨,就由白学士写好以后,去宣读传令吧。”独孤禧语气不温不火道。
看上去今个儿皇后的心情并不美妙,白起宁点头:“是。”
白起宁走到书桌前,李嬷嬷开了口:“娘娘为皇上物色了一位美人,下令封为夫人。”
难怪皇后情绪不悦,看来是皇帝李崇昱又看上了哪位佳人,让皇后出面纳入宫中,白起宁磨墨沉思。
“说起来,这幸得娘娘青睐的女子,还是白学士的自家人呢。”李嬷嬷补了一句。
“是……”白起宁身子一颤,面露惊愕之色,皇上看上的人,是她的亲人?
“杨琉璃。”李嬷嬷答道。
白起宁听见小姨的名字,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狂躁不安,小姨怎么能入宫为皇帝的女人呢?
“娘娘容禀,此事或许不妥。”白起宁赶紧跪下道。
“有何不妥?”独孤禧冷冷看过去。
“杨琉璃是臣的小姨,一来小姨已遁入空门,不为****所动;二来,她有过夫婿,并非冰清玉洁,恐怕不宜入宫啊。”白起宁心中惴惴不安极了。
独孤禧沉思了一小会儿,似乎也在权衡什么东西,还是说了声:“拟旨吧。”
皇后已经下了决心,没有商议的余地,白起宁微微蹙眉,不得不起身:“是。”
杨琉璃被封为夫人的懿旨已经写好,白起宁心思沉痛,深知小姨绝对不愿入宫为妃。
正在此时,小太监又来禀报:“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宣儿来了。”独孤禧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但脸色依旧冰冷。
李宣也是听说白起宁来了,所以带着李子涵过来看看。白起宁将李子涵送入宫中,陪在李宣的身边,李宣枯燥的生活也有趣了不少。
外面传来好些鸟叫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母后。”李宣一脸纯真无邪的模样,踏入偏厅,手里提着鸟笼,关着一只鹦鹉。
李宣身后紧跟着的是李子涵以及皇后的心腹卓安公公,他们的双手各提着一个鸟笼,笼子里有黄鹂鸟、金丝雀。
原本宁静的偏厅,立即被嘈杂的鸟叫声包裹。
李宣的余光看向白起宁,脸上露着傻笑,大步走向独孤禧。
独孤禧一时有些头痛,捂住了鼻子:“宣儿,说了多少次了,别把这些鸟弄到我这儿来!太吵了。”
“母后,儿臣最近一直调教这只小鹦鹉,可有意思了。”李宣偏偏把鸟笼靠近独孤禧,然后逗着笼子里的鹦鹉:“来,叫啊,母后,母后……”
鹦鹉学舌:“母后,母后……”
李嬷嬷笑了:“娘娘,太子殿下也是一片孝心,您看,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娘娘呢。”
李宣听了这话,笑而不语,堂堂一国之母被只鸟叫母后,听上去也蛮有意思的。
独孤禧揉了揉太阳穴:“把这些鸟儿都撤下,吵得我头疼。”心里忍不住暗骂,李宣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以前年纪还小,独孤禧能在皇上面前有所说词,待太子大些了就懂事了。可现在还是一副傻子模样,成为蜀国臣民心中最大的笑话。
独孤势力需要的是一个傀儡太子,也不是一个傻子太子啊。
李宣不依不饶,还逗着鹦鹉叫母后,独孤禧终于忍不住发飙了:“来人,把这些鸟统统扔出去!”
旁边的几个太监忙走来,将鸟笼子都带了出去,偏厅这才安静下来。
“宣儿,你都多大了,不好好念书,就知道干这些没用的玩意儿。”独孤禧脸上怒火浓烈,又不能对太子发火,便把火气都洒在奴才身上,“卓安!”
这个卓安,是独孤禧安插在李宣身边,日夜照顾并监视太子的。
“奴才在。”卓安赶紧噗通一声跪下。
“你是怎么照顾太子的?太子弄这些鸟,不好生跟太傅念书,你也不劝劝?”独孤禧吼道。
“太傅,太傅前两日受了伤,要在家里修养几日。”卓安诚惶诚恐答道。
独孤禧眼睛一眯:“太傅受了伤?怎么伤的?”
卓安低头道:“是被太子殿下推下楼,摔伤的。”
独孤禧的脸色瞬间变了,怒火冲冲望着李宣。李宣忙为自己辩解:“母后,捉弄太傅可是卓安的主意,还有那些鸟儿,也是卓安派人去弄来玩儿的。”
“殿下可不能胡说啊,奴才什么都没有做。”卓安吓得声音颤抖。
“就是你。”李宣指着卓安,然后递了个眼色给李子涵,“太子府的人都能作证。”
李子涵叩首一拜:“卓安公公因为带回那只鹦鹉,还拿了殿下赏钱。”
独孤禧抓起面前盛满荔枝的玉盘,剥了皮洁白晶莹的荔枝洒了一地,独孤禧手里的玉盘扔出砸向卓安。
卓安本能地一躲,玉盘没有砸中他的头,独孤禧更是怒火滔天:“好你个狗奴才,来人啊,拖下去,往死里打!”
独孤禧一时盛怒不已,卓安连连求饶,可还是被拖出去了。
李宣与李子涵悠悠对视了一眼,这次的计策还不错,除掉了卓安这个大麻烦,还在白起宁面前表现了一番。
白起宁见眼下的情形便知,是李子涵献的计策,引卓安入套,先给了卓安一些甜头,然后再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