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走走停停的走了半夜,直到天亮,才走到一个小村子里。
一打听才知道,这一晚上,我已经在刘家镇五十多里地开外了。
当我走回到镇子里,已经过了中午。
回到刘家之后,才看到门口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前一凑,才看到阿公正在院子里焦急的打转。
看到我回来,阿公激动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流儿啊,你这一晚上都跑到哪儿去啦,让阿公这个担心啊。”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阿公一说,阿公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流儿,你没骗我吧。”
其实我听的出来,阿公已经信了,但是他心里好像是在担心什么。
但是当时,我不知道阿公具体是在担心什么东西,于是问他:“阿公,今儿不是出殡的日子吧,刘家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阿公叹了口气:“唉,你是不知道啊,刘家的五口人,一晚上全死了。”
“啊!”我长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死的?”
“五口人脸上都红扑扑的,还带着笑,应该是给炉子熏死的(煤气中毒)。”说完之后,阿公又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煤气中毒,但是能从阿公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告诉我的这个判断,应该只是用来安慰我的。
“流儿啊,还好你昨天晚上没在,不然也跟他们一样了。”
阿公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记得当时是龟壳发热我才出来找水的,不然我现在还在里面呢。
这么说是这个龟壳救了我的命。
就在这个时候,我一个激灵,脑海里又出现了昨天半夜那个热闹的场景:“阿公,昨天晚上那么多人是……”
我还没说完,就被阿公捂住了嘴巴:“嘘,这件事跟谁也不要说,烂在肚子里,听到了吗!”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不管阿公让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自从那件事以后,阿公就再也不接白事的营生了,就连给人看香,也不带我去了。
于是,大半年的时间里,阿公出门营生的时候,我就漫山遍野的跑,上山抓鸟,下河捉鱼,玩的很疯狂。
这年夏天的一日,天气又闷又热,屋子里面就像个蒸笼。我趁阿公不在家,偷偷溜到山里的小河里去捉鱼。
我正光着膀子玩到兴头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小孩儿,你在干嘛呀。”
鱼被这一嗓子吓跑,我懊恼着回了一句:“喊什么喊,没见我正在捉鱼吗?”
那个声音又说,“那你能帮我个忙,背我过河吗?”
我头也不抬的指了指身体后边:“往那边走,有桥,你自己过去就成。”
“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我看你这孩子不错,就背我一下吧。”
我这才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老太太。
她的年纪,足有九十岁以上了,身上穿着一身那年代山里老太太特有的黑麻布衣服,弓着腰,颤颤巍巍的站在我的面前,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吹倒似的。
“你这么重,我背不动你,搀着倒是可以。”
老太婆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可以。”
不过看到她的笑容,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就是说不去怪在哪里。
河里尽是卵石,踩上去一脚一滑,走起来十分的辛苦。我搀扶着老太婆,走得更是苦不堪言。
老太婆的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开始还没什么,后来我发觉她的手不老实,贼兮兮的想要摸我胸前挂的那个龟壳。
可是每次就要碰到龟壳的时候,她就会把手缩回来。活像一只猴子火里扒栗子,又想吃,又怕烫。
我以为她是打龟壳的主意,心里还是膈应她:“老太,你干嘛?”
老太婆听到我的呵斥,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呵呵的干笑了几声,手就不再乱动了。
老太婆听到我的呵斥,呵呵的笑了几声,手就不再动了。
一路走来,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她身体挺轻,好像纸糊的似的。
可是越往里走就觉得肩膀上越沉,到了后来,那重量已经压的我直不起腰来。
我不由得抱怨起来:“老太,你怎么越来越沉了,是不是故意的呀?”
我问了好几遍,都没人打理我,就开始有点恼火,心说这老太婆真是不知道好歹,我搀了她这么久,连句客气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