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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好消息

劫后重逢,四个人没说话,但都带着笑意。

只有萋萋,整张脸都被眼泪打湿了。

历经波折,再看爹娘活生生的脸,说不感动是假的。

蒋夫人摇摇头:“人心隔肚皮,你就是被王爷宠得傻了。那许氏一看就不像是好人,你怎么还将她带在身边?”

这许氏,初始看去还真不像是坏人。

怎么只一晚就变成这样?

她叹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蒋茂游道:“她是死了吗?”

萋萋点点头。

房中三人齐齐一哼:“报应,就她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合该天收了她。”

几人埋怨了半晌,总算消了些气。

玉儿道:“奴婢熬了些稀粥,小姐赶紧垫些肚子。”

一夜奔行,又交战许久,耗费了元气。

一家人坐在窗边吃饭,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萋萋道:“不知道云怀卿和秦才而今如何了?”

二人与她一条战线,现下她逃出生天,却不知这二人如何了。

蒋茂游笑笑:“就你叫唤那一下,他们定然以为你已被火烧死了。这会儿铁定跑远了。”

二人的功夫想要逃跑并不困难。

若得萋萋性命不保,自然会想办法逃逸。

她却有些担忧:“我只怕秦才去救我。”

秦才是个衷心的,为了救潇阳王四下奔走。跟着她,也是鞍前马后。

她不放心,玉儿道:“要不,我去观望观望?”

蒋夫人点头:“仍换了装,小心些,看了赶紧回来。”

玉儿换了小厮打扮的衣裳,出门去了。

萋萋环顾四野,迟疑道:“这里究竟是哪儿?”

蒋夫人目光闪烁,搁下筷子,与蒋茂游一起,拉着她的手缓缓走出了小厅。

渐渐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空旷,前头还有外院。

外院前很是寂静,不知道门外关着怎样风景。

倒是院墙外的天空,异常红亮,像是那一片的天都被烧红了。

隐隐约约有风声传来,有熟悉的水的味道。

她怔了怔,遥遥望着那片火光,惊愕难言。

“没错,这里是野村武馆。”蒋茂游出声,低低道:“咱们进去吧,不要多看。”

一家三口复又坐回到小厅中,萋萋登时寻觅到了位置。

对自己眼下的景况清晰十分。

忍不住去看窗外那片红亮的天空。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从河对岸的听风楼到了河这岸的野村武馆。

谁能想到,那听风楼阁楼底下不仅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倒影阁楼,甚至还在暗处开了一条密道。

从河床底部,直接通到了野村武馆的后院。

如此隐秘,任是谁手眼通天,只怕也万万想不到的。

许氏悄悄离开地下阁楼,往外头寻了兵卫报信。

蒋茂游和蒋夫人便猜到了她的打算。

悄然做了准备。

等待十二王爷带着人来堵门,他们死活不肯开,这些人只好在院子里布置,企图来个瓮中捉鳖。

料到有蒋氏夫妻在手,萋萋不敢不束手就擒。

谁知道蒋氏夫妻假装一把火烧了地下府邸,又从暗门钻进了密道,并封锁了暗门。

即便朝廷后期要查探,也不能知晓还有一条密道的存在。

更不能知晓,蒋家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住在河对岸。

蒋夫人道:“咱们这一年来,寻常也不上来的,就住在阁楼里。只是米面粮油需要采买,才悄悄来武馆里小住。”

潇阳王买下野村武馆,便秘密打通了。

而后做出一副武馆经营不善,倒闭关门的模样。

最后,说是租给了一对脾性怪僻的老夫妻,但也没人见识过他们真面目。

就这样隐瞒下来。

萋萋点点头,恍然大悟:“真是未雨绸缪,给咱们家准备好了退路。”

只是他自己呢,怎么却落得这下场?

她心头微酸,却不好多言,怕引起夫妻二人伤怀。

然而,蒋夫人还是黯然叹息道:“女婿待咱们一家是真的好,只可惜咱们帮不上忙。现下也好,有了孙儿,他应该是满意了。”

“等他安全跟咱们团聚,才叫满意。也不要指望做什么王侯公卿,老夫只图个一家人其乐融融。纵使吃糠咽菜,也好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三人黯然。

玉儿已从外头回来了。

“官兵还守在外头,奴婢不敢靠近,远远看着,他们似乎没抓到什么人。就是……那王爷的尸首也没拉出来。”

几人放下心来,慌忙四下查看,确认再无危险,这才歇下。

这一夜,历经生死离别,背叛、箭雨、火海,萋萋躺倒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真没想到,她竟睡得这样好。

天明醒来,她是被窗外的鸟叫声惊醒的。

她不敢大声说话,起身出了门。

见玉儿正在浣洗衣裳。

蒋茂游和蒋夫人坐在梅花树下,静默不言。

她忙走过去,蹲在二老身旁:“娘,我想出去瞧瞧。”

蒋夫人拽着她的手:“不行,等消息。”

等朝廷发布的消息,才能确认昨夜发生的事情,才能确认他们是否安全。

她蹙眉:“我担心他们……”

蒋夫人不肯松手:“一个许氏,险些害了咱们一家,还要杀了你去做万户侯。你的那些朋友,娘看,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人物。咱们现在好不容易团聚,不能胡来。”

她无奈,只好点头。

闲来无事,日头正烈。

她帮玉儿浣洗衣裳,白皙的手绞着水,低声道:“最后一次见到大哥是什么时候?”

玉儿黯然,摇头道:“不就是那日王爷被问斩的时候,大少爷拿着大刀要去劫狱,却给春侍卫他们拦住了,最后……再也没见过。”

蒋劲松的脾气火爆,连潇阳王也敢骂,他没有消息回来,的确说不准是福是祸。

萋萋呼出一口气:“我从未梦见过大哥,说不定他很安全。”

远处树下,蒋茂游点点头:“父子连心,我这一年从没觉得艰难过,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于蒋劲松,一家人都希望他能好好的。

萋萋低下头,想起潇阳王,恨不得立刻飞出去,寻了人打听他的消息。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这么过了几日,河对岸的听风楼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流火城都在风传谣言。

蒋氏夫妻暴露出来,朝廷才知道阁楼地下竟还别有洞天。

这一回,因烧了十二王爷的尸骨,朝廷特意派人搜寻。

可惜,不管是王爷的尸骨,还是兵卫的尸骨都烧得不成样子,根本辨认不出身份。

即便是最后被烧死的萋萋,也没能寻到她完整的骨骸。

朝廷不敢断案。

却又不能不断。

只将尸骸草草收殓,一具男子骸骨送进皇宫,一具女尸定做萋萋。

呈报今上。

皇上大喜,嘉奖了当夜的兵卫。

没有封赏任何人为万户侯。

却也赏赐下许多金银。

当夜作战的兵卫拿了银子缄口沉默,都说亲眼见着潇阳王妃葬身火海。

连同她的爹娘也跟着一把火烧了。

各种各样的消息传来传去,玉儿买菜归来,将消息细细讲来。

摇头道:“没打听到那两个人的消息,好似那天夜里根本没这号人物。”

当夜许多人物都掩饰了过去。

包括许氏主仆,包括云怀卿和秦才。

萋萋听下,不算悲伤:“没有消息,至少证明他们没死。”

这倒是了。

可惜,她又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在野村武馆住着,几人都十分安全。

无人查问到他们这里。

城西本就偏僻,有了蒋家人被烧死的传闻,这里更是人烟罕至。

兵马司新上任了指挥使,专爱城南的豪奢富户,对城西更是不理不问。

萋萋很乐意。

天气渐渐冷下来。

不多时竟要立秋了。

转眼,来大夏好几个月,却还对潇阳王的消息一无所知。

她就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西商国广都王与郡主双儿和离,双儿带着嫁妆从西商国归来。

这消息无疑震撼人心。

因为是和离,她不愿意住回长昏侯府去。

请求新帝另开新府邸,给她安身。

她这个郡主,委实只是名义上的。

当初武威大帝把她送给广都王,也只是个顺水人情,真没想到她会大胆和离,并且还回到了大夏。

但新帝却不敢斥她一句恬不知耻,将她拒之门外。

那是大夏国的脸面。

伤不起。

新帝夏泽乃是遵从圣旨即位登基,而今武威大帝钦封的郡主归来,他岂敢不认?

立刻以高规格迎接了皇妹,并且亲自赐了府邸给郡主居住。

府邸就是从前长孙惑的宅院。

当初长孙惑被武威大帝斩草除根,一举端掉,满门百来口人尽数发卖为奴。

大小姐长孙嫣尔零落成泥,下落不明。

但,武威大帝却保住了皇后的性命,甚至还将太子送上了皇位。

不可说手段雷霆。

新帝的嫡母乃是皇后,将皇后被封掉的母家,赐给郡主双儿,是何等尊荣?

整个流火城都震动了。

萋萋却从双儿的归来,看到了一丝希望。

而今,这个不算皇室的皇室成员,或许就是她能够接触到的最核心人物。

或许,能借助双儿的手,摸进皇室内部,摸到夏泽身畔,寻找到潇阳王的消息。

她眨眨眼,望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呼出一口气。

秋意浓,蒿草遍野,肥鱼鲜美。

双儿郡主终于住进了府邸。

长孙府更名为郡主府,其内装饰一新,十分宜居。

双儿郡主很满意。

亲自进宫叩谢新帝。

她与新帝乃是兄妹之情,朝臣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

何况,她是和离的广都王妃,身份又复杂了一层。

外人也不敢跟她高谈阔论。

萋萋乔装易容成小厮,挎着一只简单的果篮,沿街叫卖水果。

卖到郡主府门口,见外头威严肃穆,正有几个侍卫值守。

她不敢上前,只挎着果篮,蹲在对街的廊檐下,装作小憩。

足足等到日影西斜,才见一辆高贵的马车从街口那头行来。

马车四周追着丫鬟侍卫,阵仗挺大。

她慌忙挎了果篮跳出来,装作无意地四下叫卖:“新鲜的水果啊,谁要买新鲜的水果,只要一两银子……”

她叫卖的价钱很高,根本不可能卖出,如此正好称意。

她本就没想过要卖出去。

她仰头四顾,像是不曾注意到奔近的马车,斜刺里跳将出来,被马儿撞倒在地。

水果洒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

她扶着手臂叫嚷起来:“哎呀,你陪我的水果……我的水果……”

马车被迫停在府邸门口。

丫鬟上前蹙眉斥责,连侍卫也喝斥起来。

“起来起来,哪里来的不开眼小贩,连郡主的车驾也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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