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若是嫁给你,倒不会被潇阳王克死。只不过咱们一家大小都要被你克死了,皇上第一个先斩了蒋家,谁也没有活路。”
蒋茂游不高兴,出声评论。武威大帝赐婚,又是在苏美人险些被害的当口,谁敢武逆武威大帝的意思?
蒋夫人忙拍拍容传的手臂:“传儿,你跟萋萋真的不适合,还是算了吧。改明儿,让王爷给你介绍一位更乖巧的小姐。”
容传脸色一红:“谁稀罕那些小姐,我……”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蔫了下去。萋萋眨眨眼,装作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高远游微微一笑,认真道:“我倒觉得妹妹与潇阳王很般配。”
他一顿,开始阐述道理:“那风七七从前不是被人说母仪天下,命犯桃花吗?到头来,却香消玉殒。别说母仪天下,连个性命也保不得。”
众人迟疑看向他。他倒是一本正经:“我听书院里的同窗说起的。你们也知道,秀川书院乃是显贵子弟聚集之地,咱们的身份隐瞒不了多久。”大家都知道高远游和容传是萋萋的兄长,自然会议论起萋萋的婚事。
潇阳王乃是流火城贵女们的白马王子,他的前女友自然也被津津乐道。母仪天下,命犯桃花,那就是天生的皇后命。蒋夫人点点头:“我也听说过的。可惜了……可惜了命犯桃花,否则真是要做皇后的。”想当初被送给太子,后来又引得潇阳王动心,据说****国广都王还曾向她提亲。
就是这样一位传奇女子,却死于非命。现摆着萋萋就要嫁做潇阳王妃,这群人却在讨论潇阳王的前任,萋萋目光一闪,搁下筷子道:“你们若是不想吃饭,就出去说。”
到底,大家默默低头,闷声吃饭了。就这样过了月余,听闻温婕妤被保护的很好,渐渐从被人谋害的阴影中走出来。武威大帝宣萋萋觐见,陪伴温婕妤聊天。
萋萋被接到皇宫时,天还很早,武威大帝包括潇阳王,尚在早朝上议论政事。后宫里没什么人,大家都还在各家宫里忙着。走到流朱湖畔,萋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无意间瞥了瞥上一回现蒸活人的亭台。
却看见一个人独坐在那里。这一看,令她一惊。走在她身旁的内监察觉,匆匆看去,扬声喝斥道:“谁在那里?”那亭台中的人闻声慌了手脚,飞快遁去。
她不跑还好,这么一跑,当即引得内监高声道:“站住,别跑。”一面喊,一面转头安顿了萋萋,追了上去。四野无人,御花园中一片静溢。萋萋站在湖水边,望着追远了的内监。“蒋萋萋。”
身后,有人开口唤她。她回头,看清荆宝林娇媚的脸。粉黛浓厚,不见当初的鲜丽模样,有的只是谄媚逢迎之姿。这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就成这样?萋萋蹙起眉:“你在等我?”
荆宝林一笑,袅袅娜娜走来:“不支走那个内监,如何能跟你说话?现而今,你可是这宫里的大红人,似我等小门小户的主儿,还求见不得。”
酸话说了一堆,萋萋挑眉:“我要去见婕妤娘娘,没空跟你浑说。”“别走。”荆宝林拦住她,拉下脸色:“什么婕妤娘娘,不就是苏辛荷吗?若不是她运气好,得了龙胎,她今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萋萋不言。荆宝林遥遥看着远方,闷闷道:“蒋萋萋,你能帮苏辛荷,就不能帮我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萋萋避开她的脸,独自朝前走去。荆宝林慌了:“蒋萋萋……皇后娘娘要对付我,我怕。”
她的声音很软,软弱无助。萋萋并不回头。“蒋萋萋,是你说的,咱们一起杀过人的。一起杀过人的情谊,你总不会不记得吧?”荆宝林言语黯淡。
“皇后娘娘拿苏辛荷没办法,就想要对付我们这些新人。只要打杀了我们几个新入宫的,苏辛荷势单力孤,绝不会是她的对手。”皇后娘娘不是善类,萋萋早已知晓。
可她不多久便要做潇阳王妃,与皇后原本也没冲突,何苦为了荆宝林和皇后闹翻。她目光一闪,仍旧朝前走去。“蒋萋萋,苏辛荷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只要能保我一条命,你叫我做什么都行。苏辛荷有孕在身,皇上对我并不看顾,皇后娘娘借机打压,我如今的日子过得……”
身后人似已潸然泪下。萋萋回头:“我与婕妤娘娘并无交易,只是朋友而已。你想多了。”冷冷转身,不肯再看荆宝林。
远处,内监寻不到逃跑的宫娥,匆匆归来:“蒋小姐,万幸您没事儿,那宫娥……”
声音渐渐近了,荆宝林再也不敢纠缠,咬咬牙钻入了花木之中。四野寂静,流朱湖畔风光秀丽。内监走近,满脸歉意:“那宫娥一溜烟儿就不见了,像是鬼……只怕,是那个,那个……”
他监战战兢兢不敢再说,匆匆引得萋萋飞快离开。到了御书房,武威大帝还未下朝。萋萋进了后殿,见温婕妤正临窗做着针线。绣绷子上一块儿福娃戏鱼图,靓丽的颜色,小小的一朵儿,一看就是给未来孩子的。“你来了。”温婕妤微微一笑,搁下手里的绣绷子,冲宫娥道:“倒茶。”
萋萋随意坐了,接了茶水再抬头,宫娥已退了干净。这里的规矩倒是立得很好,比此前的辛荷苑强了许多。萋萋投去赞许的一瞥,温婕妤点点头:“而今皇上做主,谁也不敢跟我造次,正好挑选了合适的人手。”又道:“皇后娘娘才从宫里出来,听说又犯了心口疼的毛病。
一时半会儿,不能见人,太医说要休养。”萋萋一笑,谁都知道,这不是休养,只怕是备战而已。想起来时路上遇到的荆宝林,萋萋蹙眉:“我来时遇到了荆宝林,她问我……要靠山。”温婕妤面色一冷,伸手摸着高挺的小腹:“皇后要立规矩,先从她开刀。谁叫她飞扬跋扈惯了,而今失了恩宠,自然被人踩踏。”
萋萋不置可否。二人闷坐一会儿,温婕妤请萋萋喝茶,萋萋伸手接了,却发现手上多了一张纸条。温婕妤道:“最近天气好,蒋小姐有空多出门走走,你看我养着孩儿,也是喜欢闲逛的。”萋萋顺势起身:“今日天气就很不错,不如,我扶娘娘出门走走?”
温婕妤温柔笑笑:“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二人出门,宫娥没能跟上。萋萋是武威大帝召来陪伴温婕妤的,旁人谁敢胡说。只得任由她们去了。走了不多远,拐过殿宇,四周渐渐寂静。宫道上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温婕妤细细听了半晌,确定周围无人,这才低声道:“听闻,南湘王谋逆案有猫腻,有人捡到了一分手书,是……”她忽然一顿,扬声道:“谁在那里?”
远处,一人期期艾艾从树后走出来,满脸不耐烦之色:“婕妤这是何意?难不成御花园都是你一个人的,咱们姐妹连走道都不行了吗?”那人正是萋萋来时才遇到过得荆宝林。荆宝林身后还跟着一人,乃是萋萋从前在秀女坊的室友,安御女。
四个人相见,场面有点奇怪。荆宝林一副受气模样,倒是安御女几步走上前来:“嫔妾见过温婕妤。”温婕妤点点头:“安御女这么早就来逛御花园?”
安御女受宠若惊:“启禀温婕妤,正是。”“你干什么?见了她,就一下子矮了半头吗?你可忘了,她除了爹是个大官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荆宝林不依不饶。温婕妤不愿搭理她,对萋萋道:“咱们从湖边走吧。”萋萋点头,荆宝林飞快挡住温婕妤:“你干什么?你位份比我高,又怀着孩子,难道还要你让我吗?我们可不敢。”
她恨恨瞪了温婕妤一眼,拉着安御女速速去了。二人远去,温婕妤目光闪动,微微一叹。因为荆宝林的搅和,萋萋和温婕妤并没逛多久,就回到了御书房。回去御书房,武威大帝刚好下了早朝,亲自问候温婕妤的身体。
又问萋萋在宫外的情况,顺道问她嫁妆准备的如何?萋萋一一回答了,不敢再留,忙要自请出宫。话没开口,却见外头进来一个内监匆匆禀报。隐约间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不过武威大帝脸色很不好。
温婕妤小脸满是疑惑:“皇上,怎么了?”武威大帝脸色一沉,挥手吩咐萋萋出宫。大约,是要对娇妾细细诉说。萋萋不敢多听,一步一步退出了大殿。出门,早有内监相送。她跟内监一起往宫外走,一直没出声。
倒是那内监忍不住,回头道:“蒋小姐可小心些吧。刚才您和婕妤娘娘出门逛那么一会儿,可是被荆宝林和安御女冲撞了?”冲撞倒是没有,却被恶心了一把。
内监见她不言,忙道:“皇后娘娘发话,摘了荆宝林的头钗,发配她去暴室做苦役了。那安御女,听说是打入了冷宫。”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皇后娘娘便给温婕妤拉好了仇恨。别说是荆宝林和安御女憎恨温婕妤,就是这后宫里的女人,谁还会喜欢上温婕妤。大概,都会说她恃宠而骄,眼中容不得人。
若十月怀胎,产下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公主,后果真是不堪想。萋萋心思微动,迎面走来一人,她也不曾注意。
“奴见过王爷。”内监早已躬身行礼。萋萋一愣,抬起头,看清潇阳王淡漠含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