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海团练使司第五团,是专门的乘船机动团,呼延庚将之命名为海军陆战队第五团,正应对“横海”之意。按他的本意,要全团五个指挥都作为陷阵营,全部配独轮车和耐火箱,但因为步人甲、独轮车和耐火箱都不足,而且宣花斧的训练时间也很长。现在只有一个指挥。
这时,就见前方尘土飞扬,金兵大约一个谋克的前哨已经迫近了。
关力原大呼:“神臂弓准备。”
军汉们用脚踏开神臂弓,准备射击。
金兵的哨探在阵前观望了一会,可能是后方来了命令,他们开始向着西面横向运动。渐渐地远离了宋军阵地。
关力原全神贯注的盯着金兵,金兵跑远之后,他登上战车远眺,发现在西面十多里处,有大片的烟尘,看来是金兵大队从西面绕路跑掉了。
关力原站在战车上,愣了好久,才说道:“金贼已经破胆,根本不敢上来交战,我军大胜!”
“万胜!万胜!万胜!”
关力原本想以五百人力扛一万女真,打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没想兵居然临阵绕路逃走。关力原扑空了,差点用力过猛闪了腰,讪讪的领着全指挥往宁晋复命。
完颜讹里朵从三团和六团的车阵前撤退后,金兵大队撒马狂奔,甩开了郝思文的追杀。
金兵在出征得时候一万六千骑,两万匹战马,现在惶惶然的往回走,只剩下一万两千骑,人人单马。
在前面的哨探发现又有宋军摆下车阵,虽然看起来宋军只有几百人,但金兵已无战心,完颜讹里朵指挥全军向西绕开宋军,再北归。
这一绕就靠近高邑县城,城中王德瞅到机会,出城追杀了一番,得了不少首级。
完颜讹里朵此番大败,当晚回到平棘城下,第二天就解除了对平棘县城的包围,全军北上,退回了真定休整。侧翼的完颜兀术也从滹沱河北岸撤退,回到保定路休整。而最南面的韩庆和部最终被歼灭,韩庆和自杀。自建炎元年冬天开始的金兵第三次南下大致落下帷幕。
呼延庚率军到平棘,与姚友仲见面,姚友仲谢谢他解围之恩,自不必说。而姚友仲问起整个解围的过程,呼延庚只是把王德和索超的功劳讲述了一番,又说自己率领大军截断完颜讹里朵的粮道,完颜讹里朵粮尽而退。
姚友仲感到呼延庚的话不尽不实,但面对自己解围的恩人,也不好催问。呼延庚在三月二十日回到了沧州。
第二天,呼延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战役总结,而重点是百虎奔雷箭的使用效果。根据三团和六团打扫战场后的斩首数,发现火箭齐射声势虽大,但命中率只有百分之八左右,好多金兵是被吓得掉下马去或者被惊马掀到地上,再被同伴的坐骑踩伤,最后被打扫战场的宋军收人头。
这一仗打完,便要开始报功,王贯清写了一封报功的表章,呼延庚看过之后,扔回给他:“不行,功劳太大。重写。”
王贯清不解:“斩首,缴获都是如实数字,颗颗首级皆可点验,绝无虚报功劳,而且我军以六千破一万六……”
“闭嘴。”呼延庚喝止他,“就写平卢镇抚使司出一万奇兵,断完颜讹里朵粮道,虏酋粮尽而逃。南面歼灭韩庆和,照实报功,把王德、索超的功劳多写一些。”
王贯清不敢争论,又重新写了一份。这份报功的表章分作三部分:
一是王德、索超恢复各个县城的功劳。
二是普六茹伯盛率领的红巾军,围困韩庆和的功劳。
三是平卢镇抚司出军一万,阻击完颜讹里朵,斩首三千,夺马两千匹。
呼延庚看完大怒:“前两条尚可,第三条你怎么不按我的吩咐写呢?”
王贯清争辩:“王渊斩首百余,报称击破金兵两万。李成迫退大名府城下金兵,报称坚守大名府功第一。将士苦战斩首三千,如不予记功,将士岂不寒心?”
“斩首之功,我自会嘉奖,小子安得多言?若不听我话,你这文书不做也罢。”
见呼延庚发脾气,王贯清退下去按照呼延庚说的修改。呼延庚拍拍脑门,头疼啊。
神水峡之战后,呼延庚心里憋了一股窝囊气。在接到解围命令后,他一心想着好好打一仗,没有考虑太多其他方面的事务。偏厢车,联装火箭都用上了。洨水西岸之战,战果出奇的好,光斩首就有三千,呼延庚立刻感觉麻烦大了。
洨水西岸的战果,会让朝廷对战局盲目乐观,无论是李纲、宗泽、张叔夜,还是赵构、黄潜流、张益谦等人,都会以这一战的战果来衡量宋金双方的战力对比。既然这一仗用火箭打得这么顺利,那发动汴梁左近的工匠,大造火箭,岂不是可以一年复燕,两年平辽。
而比盲目乐观更可怕的,就是朝廷觉得金兵的压力小了,开始走上限制武臣的老路上去。到时候,往沧州派监军,限制粮草,分化下属等等手段还算客气的,最大可能是把自己调回汴梁,给于高位,圈养起来,那自己在河北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这还是比较正常的,更可怕的是,赵构、黄潜流一干人还盯着自己呢,谁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阴险手法。
因此,呼延庚现在要淡化洨水河西岸的战果,把王德顶到前面去。为了平衡,为普六茹伯盛手下的红巾表功,借机改善一下红巾的装备。
枢密院和宣抚司可不是只通过呼延庚这一家了解河北战局,宗泽就在大名督战,河北西路招抚使张所,河北西路转运使张益谦,河北东路提刑使郭永等人都会上书,这三千斩首瞒是瞒不过去的。
王贯清又改了好几稿,终于把三千斩首在王德、索超和红巾军身上摊出去两千,没有太明显得破绽,呼延庚这才作罢,将表章给枢密院送去。
暂时解决了“隐瞒战功”的危机,呼延庚回到内宅,黛绢正在做家务,张婵和王彦淑坐着说话,王彦淑正说着一个琵琶的弹奏之法:“待官人得闲,差人去汴梁购一台琵琶来,奴婢便演给夫人您看。”
张婵看见呼延庚进屋,便站起来:“官人今日回来好早。”
呼延庚笑了笑:“刚打完仗呢,抽空多歇息一下。”
王彦淑也站着:“奴婢去给黛绢帮忙。”于是出去把门带上了。
她一出去,呼延庚和张婵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呼延庚走上两步,轻轻抱住张婵。
“大白天呢,相公。”
“莫非到了晚上,便有什么不同?”呼延庚取笑道:“还有两个月就十六了,你着急吗?”
“我才不急。”
“那先亲亲。”
两人黏在一处,直到晚饭时间,四人一起用过饭,呼延庚道:“你们平日在家中,做些什么打发时日?”
“看书,做做女红,做做家务。”
“那还真够无聊的。今天有空,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难得和家人呆在一起,呼延庚使劲的哄张婵开心。但他也不知道张婵爱听什么故事,只好捡自己熟悉的讲。
眼下是宋代,他就开始讲《说岳》,故事的大概梗概呼延庚还记得,他把故事背景改在晋朝,把岳飞换成了祖逖。他刚说到祖逖进京考武状元,枪挑小梁王,张婵便道:“妾身不懂,晋代的时候,怎会有状元?”
“讲故事嘛,意思就是祖车骑压倒了晋朝的世家子弟。”
“祖车骑本就是世家子弟,要不也不会在魏晋之时成为车骑将军,统率大军。而且永嘉的梁王司马禧,与父司马澹俱被被石勒兵所杀,此后历代梁王皆懦弱,岂会应武科?”
“好吧,待为夫好好看看晋书,再给你们讲故事。”他忽然想到,张婵能随口说出晋代的梁王是谁,很奇怪啊,便问张婵。
张婵道:“父亲治《晋书》呢。”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天色渐晚,张婵道:“官人今天故事没讲成,不乐意呢,彦淑,你哄哄官人吧。”
“是!”
待屋里只剩两人,王彦淑笑了起来,呼延庚一把抱住她。
“急色!主人可想念妾身?”
“想。”呼延庚压倒了她。
王彦淑婉转莺啼,承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延庚休息好了,让王彦淑伏在床上,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脊背。
“主人出征前,女婢给主人提过郓王妃。”
“嗯?怎么这时候说起她来?她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王彦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主人和郓王打过交道吗?”
“未曾打过交道。”呼延庚知道在赵桓登机前,赵楷争过皇位,但在赵桓成为靖康皇帝后就消停了,但他不提,看王彦淑做什么把戏。
“那主人对郓王观感如何?”
“都没打过交道,谈何观感?”
“唉,要知道主人对郓王的好恶,奴婢才好开口为郓王妃说话啊。”
“到底是什么事情,弄得这般神秘?”
王彦淑不再做声,而是爬到呼延庚身上来,为他吮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