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温暖的大手轻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就像羽毛一样拂过婉婉的心。
裴靖林温润的模样瞅着她,缓缓道:“你这么卖力的演出,只为得到我一句话,至少,我也要付出相等的代价才对。”
这话好难懂,婉婉反应了半天还是混沌的。
目光从她脸上一路看到她的手腕,方才因为强烈挣脱,那细瘦的手腕上血迹斑斑,看着很吓人。
“往后,不准伤害自己,因为,我会心疼的。”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婉婉的耳膜像是被堵住了,嗓子也像是被堵住了,半点声音都说不出来。人傻在那里,像是一只定格了的木偶。
阿林推她一把,骂道:“真是个傻丫头,他在对你表白。”
婉婉等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心像是从高处掉入了地狱,又从地狱被抛上了云端,可感觉那样的真实,真真切切的就是现实,不是梦。
她大哭着一把抱住裴靖林,紧紧的,紧紧的,呜咽着说:“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裴靖林,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你不能骗我,说过的话不能收回!”婉婉太高兴了,高兴的都快要疯掉了,她努力了这么久,背负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他的回应。
裴靖林摸着婉婉的脑袋,她像只小鸟一样,在她怀中大笑着,大哭着。
他的心便跟着她一起,时而高兴,时而揪心。
这种感觉他第一次感觉,这么强烈,真实,不再是从前那样缥缈的,这次,他抓的住。
婉婉抱着裴靖林不肯撒手,小姑娘像是得到了宝贝,只要裴靖林不推开她,她打算一直这样抱着他。
阿林满脸黑线的站在一边等了好久,最后忍无可忍道:“再不去医院,你身上的人就会流血过多而死,唐婉舟,你给我适可而止!”
风风火火的冲到医院进行了包扎,尽管婉婉已经让护士多缠了两圈,但她还是不放心,摸着裴靖林的手腕担忧的说:“会留下疤,怎么办?”
裴靖林毫不在意:“男人身上有些疤,不碍事。”
婉婉咬着唇,咬的唇肉都鲜红了,像是又陷入到了懊恼中。那样子又可笑又可怜,裴靖林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倾身上去亲了一口。
软软糯糯的,带着一点甜甜的清香,女孩子的味道。
裴靖林自己都愣住了,回神看见婉婉脸红的像苹果。他低咳一声,大手按住她的头,低声道:“说了不准伤害自己,咬唇也算。”
婉婉盯着裴靖林的衣服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一把打开他的手,一手箍住他的脖子,下一秒,她的唇毫无保留的印上裴靖林的唇。
一个有些颤抖,但很甜蜜懵懂的吻,有他和她的味道。
婉婉抵着裴靖林的额头,红着脸说:“这叫礼尚往来对不对?”
男人都是肉欲动物,裴靖林绝不例外。
高大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抱起怀里的女人,在那已经红透了的耳边轻轻道:“我独居,床大,你撩拨了我,要付出点代价!”
婉婉捂着嘴笑着,抱着裴靖林的胳膊又紧了几分。
于是,裴氏总裁裴靖林,傅云朵小姐的贴身保姆裴靖林先生完全忘记了几个小时之后的婚礼,沉浸在某项新事业里无法自拔了。
高岩宗脑补了一下裴靖林的处境,叹了口气道:“往后我该处理的事情怕是更多了。”
许政升拍拍他的肩膀,感同身受道:“我是过来人,可以给你一点经验教训。”
又过了一会儿,教堂里的人大约都到齐了。朵朵穿着粉色的小礼服,推着婴儿车里的弟弟大摇大摆的走到高岩宗身边,一脸无奈的说:“有哪个孩子像我一样,都这么大了,爸妈才举行婚礼,将来我要讲给弟弟听,以免他步爸爸的后尘,泡妞也要负点责任!”
这话说的颇为感慨,许政升来不及捂住朵朵的嘴,朵朵又没打算小声说,于是那句颇有威力的话就传遍每个人耳朵里,众人怔愣两秒,而后哄堂大笑起来。
陆子航跟段凌煜站起身,西装笔挺的走过来,一个比一个帅气。立在神父身侧,段凌煜道:“呐,你不是要跟郁淮一天结婚?”
陆子航一张脸垮下来:“我倒是想,这不是素素突然怀孕了吗,硬说自己水肿的不好看,死活不要这个时候举行婚礼,你看她那个样子,瘦的跟只猴子一样,哪里水肿?哪里?”
段凌煜背过身去,掩着唇笑得肩膀都在抖,陆子航老大不愿意,嘟囔道:“白瞎我签了跟傅郁淮的不平等条约换来的机会……”
上午十点钟左右,教堂响起了隆重的音乐,教堂门口,乔染挽着绿林企业总裁白佐良进场。
一身纯白的蕾丝婚纱衬着曼妙的身材,新娘髻挽的柔美温婉,一张精致的面容上泛着淡淡的羞涩,像是有些胆怯,乔染每一步都迈的很小心。
“乔小姐,能够有这个荣幸代替乔先生送你去傅总身边,是我的荣幸。”白佐良微笑着说。
乔染微微低着头,掩住砰砰跳的心脏,轻声道:“是我该谢谢叔叔。”
“不必紧张,傅总已经在等您了。”白佐良安慰道。
音乐缓缓流淌,长长的走道上,宾客在两旁幸福的注视着慢慢走着的新娘,她美的不似人间烟火,而在她的身后,朵朵推着还在哺乳期的傅念琛,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撒着手里的花瓣。
漫天的花瓣,在广阔的教堂里飘下,所有人都像是沉浸在幸福中了一样。
乔染轻轻抬起头,看见那个被陆子航和段凌煜簇拥着的傅郁淮,轻轻的笑起来。
一身白色的西装衬着俊逸的面容,一双漆黑的宛若曜石一样的眼睛里却满是局促。
这大概是傅郁淮这辈子最紧张的一次了,他手心里都是汗,忍不住握紧了,陆子航看见了,禁不住调侃。
“傅大总裁,这是你最后表现的机会了,可不能轻易掉链子!”
段凌煜直挺着身板,同样揶揄道:“认识你三十年,原来你也有这样的表情啊!”
如果按照以往,傅郁淮会冷眼射过去,或者直接面无表情的无视掉,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年少的孩子,嘴边的笑掩盖都掩盖不了。
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他整个人,激动雀跃的不知所措。
只因为在她面前缓缓走来的那个新娘就是他这么多年魂牵梦萦的那个,她那么美,像一颗圣洁的宝石。
白佐良把乔染送去傅郁淮身边。
宽大的手掌接过那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傅郁淮眼底一片温热:“染染,我终于娶到你了!”
乔染红着脸,海洋一般柔美的双眼里都是幸福。
神父在他们面前打开誓言册,对着天主行了礼,正要开始宣誓。
宾客里有个俏生生的声音猛地窜出来:“乔染姐姐,你身上的这件婚纱好漂亮啊!我以后结婚也要穿这么美丽的婚纱!”
宾客们哄堂大笑起来,乔染的目光变得更加柔软,她看了看傅郁淮,思绪回到一个月以前。
中心医院病房。
坐在座椅里画画的人静默的如同空气,一头黑色的长发早已披肩,他穿着病号服,细瘦的胳膊挽着一截衣服,那白皙的手腕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他早已经瘦的脱了型,背脊弯曲着,被松松垮垮的衣服裹住。
画板上有一副画,仔细看是一件精美的婚纱,每一处的细节都标注的很美,他画的很细致,每一笔都那么认真,好像那是他生命里必须要完成的,最重要的一件作品。
不知道画了多久,他眨了眨眼睛,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他害怕画错了,便不敢下笔,只呆呆的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到眼睛重新可以看到的那一刻。
乔染跟傅郁淮就站在外面静静望着。
良久,段凌煜带来报告,说:“他得了很严重的厌食症和抑郁症,人的精神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大概是因为伤心过度,连续几日流下血泪之后,他的视力急转直下,有的时候会出现间歇性失明。”
乔染满眼都是落寞,傅郁淮忍不住揽住她,问:“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他恢复生机吗?”
段凌煜看了看房间里的人,小护士走去谢云琛身前,小声说:“谢先生,眼睛累了就歇着吧,来,我扶您。”
护士搀着那孱弱的身体回到病床上,床头放着一只锃亮的打火机,谢云琛顺着床头摸过去,没有摸到,人便有些急躁,像是慌了神,小护士忙把打火机递给他,他紧紧攥在手里,混沌慌张的眼睛突然就平静下来了,然后他慢慢的躺在床上,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乔染忍不住走上前,坐在谢云琛身边,轻轻说:“哥哥,我是染染。”
床上的人微微有了反应,继而笑起来:“染染,你又来看我了。”
他的声音好沙哑,像是嗓子被毁了,段凌煜后来说是因为抑郁过度导致肠胃失灵,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从而灼伤了食道和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