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林头也不回的转头离开,甚至连岳擎风都没有看一眼。
人离开大厅走到走廊上,保镖拦住了裴靖林,他沉默无声,听见岳擎风说:“我并不知道你要打算娶乔染。”
裴靖林淡淡一笑:“我对她的心思从来没有断过,只不过我现在不再是裴氏的总裁,婚礼还要麻烦你帮忙布置。”
岳擎风慢悠悠的走上来,笑道:“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你是怕谢月菱会对乔染不利,而她的身边没有傅郁淮,你受我钳制,所以打算与她结婚,好借助我的力量护住乔染。”
他笃定万分,脸上都是云淡风轻,好像觉得这件事情一点不会干扰到他。
裴靖林心下暗忖,这个人每一步都走在他前面,他心底的想法,丝毫瞒不过他。
他想了想,道:“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单纯爱乔染,既然傅郁淮在你手上,他们两个便再无可能在一起,这是我最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岳擎风看着他的脸,这个一贯温柔淡漠的孩子此刻心中蓄着怒火,这是他最喜欢看到的。
男人就是要有企图心,不然何以立足在这个世界上。
他笑了笑,随即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今晚吧,证明给我看看,你若证明的好,我信了你,可以保乔染平安。”
裴靖林指尖微麻,他清楚岳擎风说的今晚是什么意思,一如当初谢云琛与他讲的一样。
他立在那里,心底万般唾弃自己,可又无能为力。
裴氏总裁当众宣布的两个重磅消息迅速在掖城上空传递。
这是即傅氏总裁辞职易主之后的另外一则惊天消息,商界不禁惋惜,两个年轻的商业奇才就这样陨落了,但其中不乏对这件事有怀疑的人,试图调查其中隐藏的原因,但却没有任何收获,好像这件事,真的就是裴氏总裁裴靖林简简单单做了的一个决定。
陆子航跟段凌煜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都静默无声,而远在裴宅的裴靖仪则更多的是心疼弟弟,西蒙跟高岩宗陪在身边,低声道:“大小姐,是不是要我试图去解救少爷?”
“现在还不是时候,岳擎风一定在防着我们,现在动手只能是自寻死路。”
“可少爷他……”高岩宗着急的说道。
裴靖仪坐在沙发里,凝重着眸子道:“林要我们相信他,我们就该相信他,他一定有分寸,他跟染染,会没事的。”
而在另外一侧的傅郁淮,当然也看到了这则消息,奇迹的是他并不意外,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白敏提着一杯葡萄酒交到他手上,随即靠在他怀里轻轻道:
“你看,裴靖林还是出手了。他对乔染的企图一直那么明显,他们要结婚了,你怎么想的?”
傅郁淮什么话也没说,拿着酒杯一饮而尽,红酒划过喉咙留下一股清甜和醉香,更加衬着他的面容如曜石一般璀璨夺目。
可这个样子白敏却不喜欢,她要他痛,要他难过疯狂,而不是静静坐在这里,像雕像一般。
“她可是怀着你的孩子与别的男人结婚。”手指蹭过他的脸,白敏笑的癫狂:“会有一个男人这样一点点的摸过她的肌肤,傅郁淮,你能无动于衷吗?”
沉静在男人的面容上一寸寸被打碎,傅郁淮低声笑着:“原来他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他笑的将眼中的漆黑掩去,只剩下无尽的混沌,让人看不清意图。
“他对乔染从未放弃过,现在我离开的染染,他便有机会跟她在一起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肩膀剧烈震颤着,傅郁淮当然不会让白敏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瞬间清楚了裴靖林的意图,以退为进是吗?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被打败了,傅氏,裴氏,傅郁淮,裴靖林,以及乔染。
他们终于被打败了,终于可以永远活在苦痛中暗无天日了。
这就是这些人的想法!
傅郁淮转头看着白敏,抬手轻轻摸着她狰狞的刀疤,白敏下意识的闪躲,他却不依,拽住她的手,挑眉道:“你躲什么!你不是爱我吗?现在我恢复单身,你不应该是最高兴的吗?”
白敏有些愕然的看着傅郁淮,她并不是躲着傅郁淮,她只是不能让他碰脸上这道疤。
她还不能完全承认自己的面容被毁,她曾经光芒万丈,是镜头前最耀眼的明星。
而此刻却满目疮痍,尽是狼狈。
她缓了缓神,将眼中的惊慌消散,重新抱着傅郁淮,软声道:“我是很高兴啊,我更高兴的是,乔染居然能怀着你的孩子去跟裴靖林结婚,如果裴靖林不喜欢那个孩子,阿郁,你说他会不会想方设法让那个孩子消失?”
这句话让傅郁淮心底一阵惊慌。他不是信不过裴靖林,他是信不过岳擎风。
染染的孩子还不满三个月,正式最敏感的时期,不知道裴靖林要怎样才能保护好她。
傅郁淮不敢想,也不能想,只要一想,心就钻心一般的痛。
春时阳光万丈。
傅氏总裁室落地窗前,谢云琛在梳头发,一下下梳的缓慢,医生说了,每日这样梳头发会让头发变得又黑又密,这样叔叔变会更加喜欢他。
这成了他每日都喜欢干的事情,静静的,心无旁骛的。
房门开了,谢月菱进门,脸上带着些惊诧。
“裴靖林居然要娶乔染为妻!”
那话是说给谢云琛听的,他却当没有听到,缓缓回过头来说:“妈妈方才说的什么?”
谢月菱觉得自己的儿子近日都怪怪的,或者说,自从他的身份曝光,成了傅氏新任总裁之后,他的行为,言语跟神情都像是变了样子。
她不懂,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他。顿了顿走到沙发里道:“裴氏刚刚公布消息,裴靖林辞去了总裁的位置。”
“那不是叔叔一直想要的吗?”谢云琛还是无动于衷。
谢月菱眉头紧皱:“可他要娶乔染为妻!”
谢云琛如玉一般的面容上缓缓划过一丝笑意,转过头来温柔道:“他喜欢乔染,四年前就喜欢,妈妈不知道吗?既然叔叔给了他接近乔染的机会,我想是谁都会做这样的决定。”
“可是这样一来,她便不能死!”
“死”字一出来,谢云琛的面容缓缓冻结住,沉默良久才道:“妈妈觉得死掉了就能解决一切事情吗?”
谢月菱怔住,有些心慌意乱:“这是我跟乔染的个人恩怨,阿琛你并不懂。”
谢云琛点了点头:“妈妈对乔染的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说不得什么,只提醒妈妈一句,那是乔叔叔的女儿。”
“什么乔叔叔,他是你爸爸!”谢月菱失控的低吼着。
她知道自己最近频繁的失控,知道自己都快不认得自己的样子了。她每日处在心慌焦虑当中,他,即便乔柏仁现在每日都睡在她身边,谢云琛每天都出现在公众面前,甚至已经将整个傅氏都纳入麾下的时候,她依旧是心慌的。
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与乔染,只要她永远消失,谢月菱才算真的安心下来。
这种病态的想法毫无保留的传达给了谢云琛,他苦笑:“妈妈是想用我替换掉乔染跟阿郁,只当这世界上从未有过这两个人,我已经坐上了傅氏的总裁,乔叔叔也已经在你身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你在责备我吗?”谢月菱惊诧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我做这一切你难道不能理解吗?你隐姓埋名了多少年,我们不能已母子身份共处了多少年,现在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当初你我受到的苦!”
谢月菱激动异常,谢云琛原本想要说的话只得咽下去,轻声道:“妈妈不要激动,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他坐在那里,软声细语,谢月菱突然就心软了,走上前抱住他,沉沉道:
“阿琛,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能心软,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妈妈从前没有能力帮你讨回来,现在一并连本带利还给你,我要你过上好生活,要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她在编织一个美梦,这个环绕在她心上三十年的美梦。
谢云琛多想告诉她,这个梦早就碎了,早在三十年前,早在阿郁跟染染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碎了。
可他又不忍心伤害谢月菱,毕竟那是他的母亲,当年她痛苦万分的生下他,他连报答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再去伤她的心。
“我知道了,妈妈。”良久,他只能这样轻轻的回答。
夜晚,悄然来临。
裴靖林坐在房间里,被随之而来的骚动惊住,来不及做反应,房门便打开了,黑衣人迅速走到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紧接着往裴靖林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猝不及防间,喉咙吞咽下去,裴靖林惊怔的摸着脖子:“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秃鹰从黑衣人身后走上来,眼含笑意道:“夜深了,给裴先生吃点安神的补药。”随即又示意黑衣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