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染的心因为裴靖林的话而荡起一层层的波澜。眼前这个男人是这世界上仅此傅郁淮,仅此爸爸,最让她放心不下的男人。她曾经跟他在美国度过了四年的时光,曾陪着他一起养病,度过不知多少个这样明媚的阳光日子。
他是她的恩人,兄长,朋友。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乔染不可否认,她是爱着裴靖林的,可这份爱却跟傅郁淮那份炙热的爱不同,她看重裴靖林,欣赏裴靖林,甚至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可她的心却始终不能给他。
乔染微笑着松开裴靖林的手,走近他身前,张开手抱紧他。
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周身的味道清冽如泉水,一如四年前她刚刚加到他时的美好。
“靖林。”她轻轻叫他,温柔而低缓。
“对不起,这辈子,我不能爱你。”
裴靖林的心仿若激流划过,他紧抿着唇抬手回抱她,乔染靠在他心口,继续说:“谢谢你对我这样好,谢谢你四年前不计一切的帮我,那些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松开他,抬起莹润的双眼望着他:“你在我心上,一直都在,我乔染这辈子,永远把你当做最重要的亲人,可是对不起,靖林,我爱了郁淮,这颗心,便不能再给你,那样对你不公平。”
她平静的对他说,发自肺腑的将心底的话都告诉他。
裴靖林看着她,将那面容上的微笑一点点看进心里去,眼中的泪光没有落下来,他仰头看了一眼阳光,随即潇洒的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了然道:“我知道了,染染,我不在争了。”
他重新拉起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印上了一个吻,柔润道:“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染染你要记得,我一直会在你背后保护着你,做你的亲人,朋友和知己。”
乔染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了,重重点点头,说:“我就知道,我认识的裴靖林,会永远像阳光一样潇洒温暖。”
两个人迎着阳光笑起来,那笑容映在落地窗外的傅郁淮眼中,他微微低下头,同样浅浅的笑了起来。
初春三月,暖春袭人。
半山秀园别墅一连几日都像这暖春一样热气腾腾的。
苏素素远远指挥着装卸车又将厚重的货物卸下车,成箱成箱的往别墅里搬。
她早已轻车熟路,都不用人来开门,直接拿钥匙开门指挥着工人将货物堆放在储物间里。
一切完成之后,她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擦了擦头顶的汗,往别墅里四处看看却不见傅郁淮和乔染的人影儿,再仔细一听,方听见卫生间里一阵阵的呕吐声。
她一拍脑门,喊着:“坏了!”急忙就往卫生间里冲。
乔染果然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吐得恐怕连胆汁都要出来了,而傅郁淮在一边,担忧万分又做不了什么,只能一手举着水杯,一手不停地给她捋着后背。
苏素素也没怀过孕,只觉得那样子怪叫人心疼,低声道:“怎么吐得这么厉害?没有办法抑制一下吗?”
这也是傅郁淮最无奈的地方。段凌煜说因为乔染的体质比较特殊,所以孕期反应要比别人的强很多倍,呕吐并不代表胎儿在她体内不好,而只是一种过激的反应,而这种反应,除了默默忍受,是不能用别的方法抑止的,要一直等到胎儿成型才可以。
已经将近两周时间,每天都是这样,吃进去的东西大多都吐了出来。傅郁淮担心加心疼,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乔染吐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用水漱了漱口,站起身来才发现苏素素来了,她笑着说:“你是不是又往家里买了什么东西,太多了,房间都快装不下了!”
苏素素见她还算是开心的样子,便笑道:“都是些必须品,早买上更安心一点。染染你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熬点清淡的汤好不好?”
她要往厨房里冲,傅郁淮叫住她,说:“我做了一点吃的,暂时不用做新的了,你来的正好,她刚刚吃的都吐出来了,你再陪她吃一点吧。”
乔染摇了摇头对苏素素说:“对不起素素,我真的没有胃口,你去吃一点吧,尝尝郁淮的手艺。”
苏素素也知道乔染吃不下去多少东西,便看了一眼傅郁淮,说:“染染你不要担心我了,既然你吃不下,那我晚一点时间再来陪你,你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乔染暖心的点了点头,摸摸她的手说:“谢谢你,素素。”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字,那郁淮,染染,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别墅。
乔染身上有些乏,傅郁淮抱着她一路去了卧室,她躺在他怀里,柔声说:“你不用时刻陪我的,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傅郁淮抱紧她,低声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乔染笑起来:“吓到你了是不是?女人怀孕都是这个样子的,前几个月都要吐,吐到后面就好了。”
“你告诉我实话,怀朵朵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傅郁淮忍痛问着。
是的,他很震惊,很害怕,也很心疼。他不管这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有的症状,他只知道他眼睁睁看着染染吐成那个样子,却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那感觉,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乔染听着他的话,仔细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傅郁淮俯身吻着她的额角,痛苦的低喃:“对不起染染,害你这样受苦。”
四年前他没有陪在她身边,他甚至不知道她怀了她的孩子,异国他乡,她怀着孩子,守着这样的折磨,他那时却只是每天都在恨他。
他后悔啊!后悔的每个细胞都在痛着!
乔染摸摸他的手臂,半睡半醒着说:“这不是苦,是幸福。郁淮,我说过想要再给你生个孩子的,上天对我不错,听到了我的祈求,孩子来的这样快,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喃喃道:“我希望,真的像朵朵说的那样,生下一个男孩,这样我们便能凑成一个‘好’字,郁淮,你说这样多好?”
她给他编织着未来,儿女双全,生活幸福美满。
傅郁淮眼中的泪缓缓落下,流进她发间,他更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染染,我爱你,谢谢你……”
裴靖仪知道乔染怀孕的消息以后也十分开心,但开心之余,她将目光锁定在了曾经属于傅郁淮的傅氏集团上。
西蒙带回来消息,站在办公室里禀报:“傅氏自从力排众议易主之后,整个集团内部瓦解的很厉害,傅氏股市一路跌到谷底,外界对这件事众说纷纭,傅氏新任总裁谢云琛却对这些质疑并未做任何回应,像是撒手不管的样子。”
“谢云琛?”
裴靖仪苦笑:“谢月菱还是没有胆量让她的孩子姓乔。”
她心下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对方不动,他们便也不能动,岳擎风不是一般人,要出什么样的招数谁也猜不透,她们只能小心又谨慎,但索性最好的状态就是Carl的危机暂时解除了,裴氏总部现在对她跟裴靖林的主事权力很是认同。
裴氏现在正是鼎盛的时候,实力要比之前更胜几倍。
裴靖仪没有说话,西蒙却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小姐,有关那个谢云琛。”
他欲言又止,裴靖仪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西蒙便说:“小姐有没有觉得那个谢云琛有些奇怪。”
裴靖仪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我没有正面见过他,但从傅氏易主的报道上来看,他长得除了像女人一些之外,没有什么。”
西蒙摇了摇头:“我觉得他并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他是故意装作女人,或许跟他的性取向有关。”
裴靖仪喂喂皱眉:“性取向?难不成你说他喜欢男人?”
西蒙有些不好意思:“这一点我不会看错的,他的确是同性恋,但我可以断定,他虽然喜欢男人,但并不是女装癖的爱好者。”
裴靖仪心下震惊不已,但她并不怀疑西蒙的话,他是地道的美国人,西方思想熏陶惯了,看人的眼光跟别人是有不同的。
谢云琛自从出现开始,便是长发飘逸,一身虽然穿着西装,但举手投足间也类似女性一般柔美,难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的?可如果不是向往做女人,为什么要装作女人呢?
裴靖仪没有想明白,顿了顿说:“这件事我记下了,你再去调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最好是能从岳擎风身上着手,这样我们才能先发制人。”
西蒙记下了,转身要走,裴靖仪又叫住他:“林去哪里了?”
“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高岩宗说他去谈金浦金融的合作案了。”
裴靖仪并未多做怀疑,点了点头便继续忙手中的事情。
事实上,裴靖林没有去谈什么金融合作案。
宛城朝麓山别墅,他一大早便到了这里,下了车,别墅门开着,像是已经等了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