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在天?”这个词我很熟悉嘛,我记得降龙十八掌中就有一招叫飞龙在天,当初每每追剧《天龙八部》时,都觉得乔峰打出来甚是帅气……可,我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起这么不着边际的情节来……
我感觉有些懵,犹自在仔细想蛟龙角龙应龙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却听绺子忽一拍大腿,激动的开始语无伦次:“尿性啊!龙?!居然是龙?!居然真的有龙?!”
“哇擦我忍不了了,龙啊!马爷不行了……我算算……五百……再加一千,蛟龙……尿性!还是一条活了将近两千年的龙!”
“造化!真他娘的造化!……诶诶,小靳爷你快看,好家伙这大脑袋,真性感!”
“你看那条长的须须是它胡子不?”
“你说它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我看是公的,他角长这大……”
“吧啦吧啦吧啦……”
绺子将肥硕的身体吊在栏杆上死命扒着往水下看,激动的耳红面赤,腰上的绳子已经绷直到极限,把绺子肥花花的肚子勒成了两节,腰带似乎也紧了点,所以乍一看上去一层又一层,活像米其林轮胎那个满身游泳圈的大白。绺子嘴里不停的嘟嘟囔囔做复读机状,我又有了想把这厮踹到海里的冲动,忍了几番才将将忍下来。
此时大风大浪不复,但海上的风浪还是让船身晃动的不轻,但很快,我们都感觉出了不对,三层驾驶舱的船老大终于探出头来,“客人,情况不对啊!”
我仰头去看,关胜在掌舵,大勇子不知去了哪里,船老大刀刻一般的脸上镇静如常,一丝毫慌乱也无,驾驶舱位处高地,所以海面一应出现的异常景象自然是尽收舱内三人眼底,不得不说船老大的确是个人物,面对如此诡异的局面居然可以方寸不乱。
伯重也听到了喊声,撩起眼皮撇了一眼,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示意无妨。
我见伯重向上看的那一眼有些怪,再看时则又恢复如常,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不免又抬头看了看船老大,但此时船老大得到伯重示意,已然不再驾驶舱边缘,只露一张看不到表情的侧脸,刀割斧劈一般,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烟杆。
我的确是个比较敏感的人,所以当身边的人或者事出现哪怕丝毫不妥的时候,就有一种即将有什么要脱离正常轨道控制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一品质在日后曾帮助我多次脱离危险,因为通过蛛丝马迹可以事先洞察异常的原因,让我在无数的大招来临前夕就在心里和身体上做好了防范,继而得以脱险。
所以我以询问的眼光看向伯重的时候,他只是淡淡,但我知道他显然早洞察,于是不再乱想,伯重此人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眼神交汇间只不过几秒钟,绺子根本还在咋呼个不停,但明显他也发觉出不寻常的地方,“咦”了一声叫我去看,“小靳爷你来……”
“怎么?”我问,也甩了甩腰上的绳子扒在栏杆上探头往水里去看。
“……你看它是不是把船围上了?…好像,好像他娘的在拖着我们走!”绺子的多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米其林的游泳圈显得愈加肥腻。
“不会吧,好像真的是!”我感受了一下船行的速度,不仅行驶中平稳了很多,而且速度也快了不少,海面上随浪飘着的碎棺木正在一点一点脱离船体行驶的范围,明显是因为船行速度远远高于海水的流速。
不知这条角龙要把我们带去哪里,很快,已经看不到再有碎棺木飘来,终究探照灯照明范围也有限,那些齐刷刷盯着我看的红盖头新娘子也渐渐看不到了。
伯重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大家从船舱里都叫了出来,小于湾生几个虽没看到什么,但是却听到绺子的叫喊声,心中大约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所以出来的时候神色紧张又疑惑,当所有人看到了船体水下的角龙时,湾生第一个被吓的猛地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当震惊过后,手忙脚乱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虔诚而恐惧。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对“龙”有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崇拜,多少口口相传的故事,多少神秘庄严的祭祀,靠海为生的人们认为“海龙王”是直接可以决定生或死、饱或饥的神灵。继而湾生的反应,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所有船员中,反应最大的是湾生和大勇子,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种震撼是无与伦比的。其他船员仅仅在惊诧过后,便各个如绺子上身一般,呼喊不止,一时间犹如身在杀猪厂。
伯重吩咐船老大熄掉引擎,随着角龙拖行。这里是近海区,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我身上的某种游丝牵引,这种即将渡劫的龙是绝对不会在这里现身的。按照伯重的说法,它一定是有所求,但是这里究竟偶有船只,它一定会带我们去一个比较安全的场所,也许就是他的巢穴也说不定。
因为有伯重这个主心骨,船上的人并没有恐慌,虽说目前形式不明,但是如果龙是攻击我们而来,恐怕早已动手,何必要千辛万苦拖着船只离开。
我倒是有些可怜这货,虽然是两千年的神物了,但是脑袋好像进化的不是很灵光嘛,它既可以与伯重神思沟通,其实大可以吼一声示意我们随着他走,以一己之身拖一只几百吨的船,这种中二的行为,足以证明这只大块头除了体型有优势外,在智商方面简直毛毛雨,我们足以以碾压之势对之!
事实证明,这货的确智力上却有欠缺,因为只有起初速度极快,只半小时不到便慢了下来,接着就是气喘如牛,听着都让人觉得那么不忍心。角龙虽智力差一些,但好在毅力坚忍,拖行半小时,歇上十分钟,再拖行办小时,再歇上十分钟……
我们从晚上行到了白天,又到了傍晚,才看到一个遍布暗礁的群岛区,雾气弥漫,阴森潮湿,大约已经到了角龙巢穴附近。
角龙气力几乎用尽,松开缠住船只的身躯,将头担在一块冒出水面的礁石上,一动不动,像是累死过去。
船上的人从最初的激动到后来渐渐平静,再到后来一个个托着腮蹲在甲板上无聊的打盹,其间我们甚至又吃了一顿鱼头火锅,绺子甚至想把二锅头倒进角龙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酒能解乏”,被我连哄带踹的劝住了。
角龙趴在礁石休息的时候,小于踌躇问道:“大师,您看……”
伯重看了看天,又眯着眼看了看这片暗礁区,“皮艇可够用?”
“五只,每只可乘三人至四人。”
伯重“嗯”了一声,“船老大、湾生、大勇留下看守,其他人跟我走,至于马兄弟……
绺子顿时“啪”一个立正,单手在敬了个十分别扭的巴顿式军礼,“马鸣东申请共赴前线!”
大嗓门掷地有声,伯重似乎呛着了,掩嘴轻咳了一阵,“咳咳,准许!小于……”
“是”
“三人一艇,多准备一艘放装备用,绳子要多带,铜扣连接所有皮艇,雾大,小心。”
“是!”小于领命前去。船老大在栏杆上敲着烟杆,抖出细碎的烟渣,金属碰撞发出叮叮的回响,踌躇着,望着可见度只有十几米黑影绰绰的海面眉头紧锁,似乎有话要说。
“客人,眼见天黑了,这时候进去怕是不妥啊……”
伯重勾了勾嘴角,小于拖过了他那只合金黑行李箱,他打开箱子翻出一排包裹在牛皮袋中极其精细的匕首绑在腰间,头也不抬的问道:“那船老大认为,何时妥当?”
“不如原地休息一宿,等天亮再去不晚。”
我悄悄走到伯重身后,本想看看他这只宝贝箱子里到底还装了什么,谁知伯重似乎有后眼一样,“啪”的重新锁上,居然还回头瞪了我一眼!
伯重收拾停当,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似笑非笑的轻叹道:“迟则生变”。
角龙大约已经恢复了体力,打鼾一样的哼了几声,似在催促,伯重见众人已经准备好,小黑已经在把淡水食物装备往皮艇上搬,挥了挥手就要出发。
船老大急了,“客人!客人等等,这么进去太冒失了!”
伯重今天似乎特别有耐心,着实奇怪,摊了摊手表示有话快说。
船老大见栏不下,脸色愈加难看,似乎我们进去就是九死一生,面对伯重乌云压顶一般的眼神,终于有些顶不住了,咬了咬牙发狠道:“既然客人非要这会儿进去,那,那就带上我,娃娃们不知道这个地方,这里怪的很,岸上的人活不下去了才会来这打鱼啊!老头子说不上向导不向导的,我跟着去,少说也有些保障!”
绺子一听就连连卟啦大脑袋:“您可拉倒吧!”绺子指了指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角龙,“有这货当向导还用得着您?!我说您老人家就留在船上抽抽烟侃侃大山,多好,革命的任务就交给我们新的一代,您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船老大举起烟杆就打:“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个屁!”
绺子被烟斗烫的嗷嗷直叫,上蹿下跳的躲。众人面面相觑,伯重冷冷看着,等船老大气喘吁吁的停了手,指了指小于,“小于跟着装备艇,船老大在中间,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