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篇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放下那几张薄薄的纸,感觉整件事似乎更加混乱了,我抓了抓头发,问:“‘宗神’,就是‘宗赫巴神’?”
伯重点点头:“显然如此”
“那些外国人是怎么知道‘宗赫巴神’的事?不仅知道,还千里迢迢的来寻找!看这个法国佬笔记中提到的,他们寻找的是那颗黑色的珠子?那又是什么?”
伯重摇头:“你的关注点错了,他们不是在寻找珠子,而是在寻找长生的方法。这个人在笔记中提到了他非常惊诧于江无崖还活着这件事,还说过长生的传言,我猜,一定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高层,也就是笔记中提到的汉斯的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查到了中国有一位‘宗赫巴神’有可以让人长生的方法,这才派人来中国寻找的。”
我狐疑的裹了裹被子,咬着嘴唇想了好久,才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道:
“不对不对,这是个悖论啊!你想啊,既然汉斯的父亲想得到‘宗赫巴神’长生的方法,而那个占先生发现这种方法是被记录在那颗珠子之上的,那他们就没想到,如果这种方法真的有效的话,那这颗珠子的上一个主人,也就是那位契丹首领,怎么还是死去了呢?那说明这个方法根本没效果啊!”
伯重淡淡一笑,道:“长生的概念并不是只有狭义的长生,比如可以控制轮回的长生,如你我一样”
我吸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难道‘宗赫巴神’的真正的能力在于他可以控制轮回?这就是他的道?”
伯重赞同道:“不错,你终于领悟了,这的确就是他和江无崖的道!”
我随即露出一个十分不解的表情,问:“既然如此,那应该绝对不会外传才是,他怎么可能把这个方法随便给了那个契丹首领?”
“那是假的”伯重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假的?!”我见伯重十分肯定的样子,不禁怀疑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伯重沉吟着,大概是在想要如何与我表述,半晌之后他道:“江无崖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我很清楚,如果他是传承了‘宗赫巴神’的衣钵,那么我就可以断定那颗珠子上刻的内容一定就是假的。因为江无崖的控制轮回的方法表现在,他的肉身死去,魂魄会在百日之内得到转世,当他转世之后,上一具肉身则会立即化作尘土,飘散消失。如此看来,那具干尸至今还存在,足以说明了他从宗赫巴神处得到的长生方法是假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长吁了一口气,心道当真狡诈诡谲。
这么说来,那位契丹首领如此的推崇‘宗赫巴神’,甚至把他的事迹画在自己墓室,把刻着“受命宗赫巴神,弼皇帝”这样明显有溜须拍马意味的玉玺到死都带在身上,如此表忠心,换来的却是欺骗,也是够悲哀的了……
我整理了整理思路,确定把得到的信息全都消化了,这才又问道:“那整本笔记中只有这三篇和我们调查的事有关吗?其他的呢?”
这时,二叔插言道:“当然还有一些细节,但并不是那么重要了。你应该也还记得,那本笔记中画了很多幅地图,经过我们仔细对比,那些地图应该就是用来定位那位契丹首领墓穴位置的图。另外,第三篇笔记中提到的那扇门,我想你也应该记得,当然了,那究竟是不是伯先生所说的昆仑殿门,这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说着,二叔看了伯重一眼,后者则淡淡一笑。
二叔顿了顿,继续说道:“在那幅画之后的内容,就是这个法国人详细的记录壁画上描绘的内容,和棺椁里具体有哪些物品。我猜,他是想用文字将这些记录下来,因为笔记中也提到了,一旦这些东西被运回国,那么他将不再有资格参与进来。最后的两篇就是很平常的出海记录,时间大概在这艘船出海的第7天,这本笔记就停止了,如此看来,是在这艘船出海的7天之后,江无崖在海上搞了鬼,让全部的人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我思索着所有的的信息,发现这所有的信息中,只有“宗赫巴神”与伯重酷似这一件事,是与我的经历,或者说我所知道的信息有重合的部分。
那就是很可能我梦境中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就是所谓的“宗赫巴神”。
除此之外,就只剩了那扇昆仑殿门。
当我问及这个问题,明显伯重也是相当困惑,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位契丹首领的随葬品中会有这么一件跟昆仑有关的物件,所以两厢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一并归入日后所调查的事件当中。
我继续努力的思考着,很快发现自己的脑子明显不够用了,不禁长叹一声,对伯重和二叔道:“好了,你们说的,我全部了解了,既然是信息共享时间,那么接下来我就要讲我的故事了!”
我看了另外两个人一眼,发现伯重还是老样子,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杯清茶,听到我说完这句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倒是二叔,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似乎早已经在等待我的发言。
我让二叔倒了一大杯热水给我,因为之前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湿了贴身的t恤,湿哒哒的相当难受,所以我索性把t恤脱掉,然后裹着被子灌热水。
“让我想想,应该从哪说起呢?”我把水杯放到桌上,把被子裹得紧了些,“应该是从近些天才记起的一桩离奇的事说起……”
“那还是在我的大学期间,那几年我住校,每到周五放假,才从北四环乘公交车回二环的爷爷家,这事,二叔你是知道的吧?”
二叔点点头:“我知道”
“那一天,也是周五放假,我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等车,碰到了一个和尚……”
于是,我就将那个和尚如何的说我我佛缘,如何的非要送我一块木牌,我又如何的拒绝,再到后来到了爷爷家从口袋中意外的翻出那块木牌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在这期间,伯重的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直到我说到最后,他终于有了稍许反应。
“……那天之后,那块木牌就一直被我随手收在了一个杂物盒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直到在胡三老爷的家中,我用你给我的那只铃铛召唤鬼缲,我才记起了,那块木牌上的花纹和铃铛上的,还有……”
我扯开了些裹着的棉被,将脖子下的那块印记露了出来,一字一字的说:“还有这块印记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伯重的眉毛一挑,问:“当真?”
我做了一个“你在怀疑我的智商”的摊手动作,理所应当的说:“你说过,这是我主婉妗的标志,这个花纹这么奇特,我怎么可能记错?!”
我接着道:“不仅如此,我在昨天又看到了那幅花纹”
伯重的眉毛又是一挑,立即问道:“又看到?在哪里?”
我重新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上,苦笑道:“这就是我要讲的的第二段离奇经历了……你说二叔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是的,我的确是死了。在我死后,我的魂魄去往了一个茫茫雪山的腹地,在那里有一扇相当大的门,我在醒来之后才记起,那扇门我是见过的!就是刚刚还提到过的那个法国佬笔记中描绘下来的那扇,你所说的昆仑殿门!”
听到这里,二叔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情绪闪过,但转瞬即逝。不过,我还是察觉了出来,他是在担忧。
我低头狠狠的咬了咬嘴唇,缓和了一下心中情绪的翻滚,继续道:“我被一个声音召唤进了殿门,我看到了大到无法描述的大殿,和几乎全部用白玉雕成的高台和宝座,在后殿,我见到了一个素衣女人……”
说到这里,我微顿了顿,不知如何向二叔描绘我所经历的事情,即使知道二叔的身份必然会让他对我的经历不会如常人一般吃惊,但,昆仑,西王母,这些字眼还是太遥远了,遥远到只存在于传说中,遥远到即使我亲身经历也不敢相信的地步。
二叔看出了我的顾虑,说:“无妨,你只管说就是”
我犹豫的“嗯”了一声,说道:“那个素衣女人,应该,应该就是西王母,我们的对话其实非常短,她先是发现了我身上的封印,但无奈的是,伯重你解不开的封印,我主婉妗她也同样解不开……”
我这句话是对着伯重说的,果然,他脸上一僵,明显没有想到在我身上动手脚的人居然厉害到如此地步,就连西王母也奈何不得。
伯重面寒如水的点点头,道:“继续说”
“我主婉妗又问,为什么只有我自己回来,因为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就反问我这是到了哪里,而她又是谁?她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说什么原来我有了这样的际遇,还说昆仑无趣,总有些消遣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