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妈四十大寿,冯夫人特意将四合大院的东跨院拨了出来,让她热闹热闹,叮当和叮咚自然忙前忙后地张罗。
丁妈坐在堂屋,看着一帮前来祝寿的丫鬟,笑得合不拢嘴,四德大院的丫鬟一半以上,都是她带出来的,还有部分其他房里的丫鬟,以前也是从她手里走出去的。
金雀早已准备一份大礼,亲自送了过来,几乎花了她和玉鸦两个月的月钱。
“玉鸦那丫头怎么没来?”
金雀生生挤出两滴眼泪,丁妈看着心中有些不悦,大喜的日子,竟然跑到她这儿哭上了,冷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金雀忽地就给丁妈跪下:“丁妈,你要给玉鸦做主呀,水姑娘纵容朱薙殴打玉鸦,玉鸦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不能亲自给您老人家祝寿。但她没忘妈妈的教导之恩,和我一块给妈妈送了一份心意,还请妈妈收下。”
丁妈吩咐叮当收下贺礼,扶起金雀,问道:“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朱薙这小蹄子,仗着是水姑娘的人,平日里尽在水姑娘跟前说我和玉鸦的坏话。玉鸦气愤不过,就与她争论了几句,没想到朱薙竟然动起手来了。丁妈,你说她是镖局里走出来的人,就算不会武功,但她的手劲能小了去?”
在场,还有其他贺寿的人,均是窃窃私语,丁妈沉吟片刻,说道:“金雀,你叫玉鸦放心,你们都是从我这儿出去的人,这世间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不会让你们白白受了委屈。”
“多谢妈妈,玉鸦身边还需要有人看着,我就先回了。”
“嗯,去吧!”
金雀走出东跨院,心情轻松不少,但愿这一回的银子不会白花。就算水琳琅是冯夫人带入府里的人,丁妈不会与她撕破脸面,但是看在那么一大份贺礼的份上,丁妈少不得要为她们说几句话。到时,说不定她和玉鸦就可以脱离螽斯馆,重新调回四合大院了。
过了片刻,濯香苑的玉枚也来了,丁妈起身相迎,笑道:“哟,玉枚姑娘光临,可真让我这张老脸生了许多光彩。”
“我家小姐听说妈妈今天做寿,特意命我将这一只金蟠桃送来。”说着,就从身后丫鬟手里拿过一只锦盒,打开,一只金光闪闪的金铸蟠桃出现众人面前,足有小儿的拳头那么大。
“哟,少夫人这可是要折煞老奴了。”
玉枚笑道:“小姐还让我带话过来,恭祝妈妈蟠桃捧日三千岁,古柏参天四十围。”
“谢谢,谢谢,太谢谢了。”吩咐叮当收下贺礼,又请了玉枚坐下说话。
此刻,水琳琅带着朱薙走了进来,丁妈颇为诧异,因为水琳琅刚刚搬入螽斯馆的时候,她替水琳琅忙了半天,别说水琳琅第一次进门要给赏钱,就连一杯茶也没有。是以,丁妈虽然嘴上不说,但水琳琅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乡野丫头,实在没有想到她会亲来给自己贺寿。
“哟,稀客稀客,真是稀客!”
“丁妈,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谢,也祝姑娘多福多寿。”
水琳琅从朱薙手里拿过一只锦盒,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听说你是在家的信女,我从家里带了一尊白玉观音,保佑你福寿安康。”
“姑娘有心了。”
玉枚心里暗暗计较,水琳琅此番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明摆着就是拉拢丁妈,她本以为水琳琅不懂人情世故,看来,她还是看走了眼。
……
丁妈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金雀和玉鸦惴惴不安,丁妈做寿那天,水琳琅亲自带着朱薙拜访,水琳琅的贺礼想来要比她们贵重得多,丁妈素来是看钱办事的人,想来是不会帮她们了。
晌午,正与贾狐、葛青在前庭的古井边说了一会儿闲话,金雀就远远地看到养天阁的余婆婆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三人急忙上前行礼。
余婆婆喝道:“门口怎么连个通报的人也没有,亏得我是一个妇道人家,倘若是个男子,也要让他这么直挺挺地闯进来吗?”
水琳琅闻声,带着耘姑和朱薙赶了出来,水琳琅一见余婆婆,失声叫道:“婆婆!”余婆婆正是她在橘子林遇到的那位闪腰的婆婆。
金雀、贾狐、葛青迅速地交换眼色,看样子水琳琅似乎与余婆婆还有交集。
“婆婆,快里边请。”水琳琅将余婆婆迎入大厅。
余婆婆入座,就叫一个丫鬟拿出一条青石色提花滚边盘领,说道:“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婆婆太客气了,你年纪大了,区区一条盘领,还得劳烦你跑一趟,这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丫头,怎么也不懂得给我上杯茶呀,难道我还喝不上你螽斯馆的一杯茶吗?”
耘姑和朱薙正在疑惑,这位婆婆到底什么来头,一脸威严,就连平日跋扈惯了的金雀等人,也都唯唯诺诺。又想,小姐又怎么会和这等大人物扯上关系,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也忘了给客人上茶。
水琳琅急忙吩咐耘姑沏茶,笑道:“婆婆,你今天来,不是光来给我送盘领的吧?”
余婆婆笑了一笑:“给你这螽斯馆添一添生气,你看这死气沉沉的,哪像是你们年轻人住的地方?”
“平日里也没人来,自然就少了一些生气。”水琳琅说着,心里忽然想到小墨儿,他已经多日没来了,可还在生她的气吗?
想想那日自己对他说的话,也实在太重了些。
“把你房里的下人全部叫来让我瞧瞧。”
水琳琅又吩咐朱薙将金雀等人叫了上来,因为玉鸦装病在床,因此不在此列,余婆婆扫了众人一眼:“我怎么记得,螽斯馆有六个人在伺候着?”
金雀上前回话:“回余婆婆话,玉鸦前几日受了伤,还在床上躺着呢!”
“噢,伤得严不严重?”
“额头撞伤了,这几日都在养着。”
“叫上来让我瞧瞧。”
“余婆婆,这……”金雀一见余婆婆忽然大驾光临,整个方寸都乱了。
“怎么,还要我亲自去看她吗?”
金雀忙道:“不不不,哪能劳烦您老人家呢,玉鸦哪里消受得起,我这就去请她来拜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