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地处中原,初冬的晚上已有了不容忽视的冷意,衬得这寂静的病房更加令人心慌。
庄筱筱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她沿着地面扫了一圈,也没能看到一双鞋子,只好穿着薄薄一层白丝袜下床,轻轻地推开门,走出房间。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楼梯转角处,总算是有了声音。
——而且这声音并不算陌生,是薛少的。
她的心定了定。
然而,迈出的那只脚在听到声音的内容时,生生的在半空中止住了。
“薛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动她,你、你可以问她自己!求求您、求求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想死啊!啊——”
惊慌失措的求饶声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哪只手打的她?”薛少冰冷的声音。
除了断断续续的、压抑的求饶和惨叫,没有别的回答。
“既然如此,两只手都废了,丢进湖里喂鳄鱼,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就不再追究。”
听到这句话,庄筱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李总一伙人欺负她、伤害她的时候,她不是没恨过他们,不是没想过把对方告上法庭,但薛少……
能轻而易举的废了人的双手,把人丢进湖里喂鳄鱼,这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样的人,她惹不起……躲得起吗?
远处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庄筱筱慌张的转身,往来时的病房跑去。
“啪嗒”一声,一只珍珠耳坠掉在了地面上。
薛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目光在那只珍珠耳坠上停留了几秒,神色变得玩味起来。
最终,他弯腰拾起了耳坠,仔细的装进西装口袋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向庄筱筱所在的病房。
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庄筱筱别提多紧张了。
她缩在被子里,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双手,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了。
沉稳的脚步声在病床附近停下,接着,一只手掀开了被子,清冷的声音不容置疑:“作为救了你的报答,做我的女伴。”
被子都被人掀了,再装睡实在说不过去。
庄筱筱抬头,目光在薛少的身上打了个转,眼角一瞥,看到了收纳柜上装着礼服的盒子。
她大概知道了,这个男人,只是来通知她一声,根本不是来和她商量的。
人为刀俎……
庄筱筱被迫点头同意。
这个病房看起来相当高大上,但里面连独立的卫生间都没有。
看着背对着她的薛少,庄筱筱几乎快呕心死了,但依然不得不拿被子半遮半挡的防备着换好礼服。
等到庄筱筱伸出脚准备穿鞋子的时候,她才看到,之前光着脚出门,白色的丝袜上沾染了不少灰尘,而整个脚也还都冰凉僵硬着。
蹙着眉头,她打算装作没看到。
然而一直背对着她的薛少忽然转了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半蹲在地上,温热宽大的掌心捉住了她小巧玲珑的脚。
庄筱筱心一紧,忍不住勾起了脚掌。
薛少啧了一声,安抚她:“放松。帮淑女换上水晶鞋,是每一位绅士应该做的事。”
修长的指尖拂过白丝袜上的灰尘痕迹,薛少的唇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掌心里的脚冰凉、僵硬,昭示着这双脚的主人并不放松自然。
他动作轻柔的把脚丫送进镶嵌着水晶的高跟鞋里,站起身,不顾对方轻微的挣扎与反抗,把人半搂在怀里,带出病房和医院。
加长版的豪华轿车在闪烁着霓虹灯光的酒店前停了下来,庄筱筱这才咬着唇不知所措,她看向自己身旁的尊贵男人,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薛少——”
两个尊称的字眼刚刚说出口,薛少就微微顷身,伸出手,指尖竖立在她唇边,堵住了她尚未说出口的话。
“叫我景辰。”
原来他叫薛景辰。
庄筱筱暗暗的记住这三个字。
薛少率先下了车,走到她这边,等侍者打开车门后,向她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庄筱筱垂下眸子,把手交到薛景辰的手里,任由他牵着自己走进大厅。
在大厅了待了一会儿,庄筱筱大概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商业宴会,而从其他人对薛景辰敬畏的目光、讨好的表情,她可以猜到,这人的身份高的难以想象。
只是,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宴会对于庄筱筱来说十分无聊,她扯了扯薛景辰的袖子,小声的跟他说了一声,在征得对方的同意以后,走向不远处的自助餐桌,端了两杯橙汁。
宴会上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庄筱筱紧张的寻找着薛景辰的身影,一个不留神,就被右手边走来的少女撞个满怀,果汁洒了一礼服。
“对不起……啊!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快跟我去换件衣服。”
“我没事,不用了。”庄筱筱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那面容清纯的少女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小姐,你要去哪啊?夫人找你好几天了,你快跟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