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严誉忙跟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今日老夫实在是逼不得已,还望公子见谅。”
“我见谅你大爷……”墨白在心里骂了一句。
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又道:“那你可是和那赵文漪说过已经选我了?”
“其实……公子。”严誉轻咳了一声:“我觉得,就算是我今日不选你,她也会选你的……”
“为什么?”墨白下巴都要掉了……自己又不认识她,她怎么选自己?
严誉‘嗯’了一声:“听宽儿说,前几日公子在看那公赏的时候,作了一首诗……”
墨白嘴都张大了:“怎么严大人是要告诉我,我帮严老弟写的那首诗被赵文漪选中了?”
“是的。”严誉一点头:“她还派人来问过,那诗是否是老夫所作……因为她知道,以宽儿的学识,定然作不出那般诗句的。”
“然后你就告诉了他,是我写的,是吗严大人。”
看着两只眼睛快喷出火的墨白,严誉就咳了一声,道:“就算我不告诉她,她早晚也能查得到,最后不还是要找到公子吗……老夫只是……”
“只是顺水推舟,送了她个人情。”墨白淡淡道。
“呃,呵……呵呵。”严誉尴尬的笑了几声。
看着严誉的脸,墨白突然觉得,自己所谓的韩映儿谋士,所谓的在韩府与刘媚怡的争斗……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那般。
只有你自己当回事儿。
他现在才突然感觉到,什么是算计,什么是手段。
闭上眼,他突然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帮韩秋解决帝陵的问题,那么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顿了顿,他又轻轻摇了摇头……以他的性格,时间久了必然会跟严宽更交好,而就算帝陵的事他没有出手相助,严誉再遇上别的事,只怕他也会忍不住出言献策。
“命中注定如此吗。我只想安静的过活……”墨白心中喃喃道。
见他出神,严誉就咳了一声,道:“公子,可还是在怨恨老夫?若是怨……”
摇摇头,墨白伸手打断了他。严誉便一怔,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
良久,墨白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脸上轻轻一笑,似是对严誉,又似是自言自语道:“有时候被利用,至少说明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怨恨,又有什么用呢……”
“不惹事,但也不惧事,既然遇上,就解决。”
转过头,他看着严誉的眼睛,慢慢道。
看着如此变化的墨白,严誉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他这是怎么了?是恨自己恨的走火入魔了吗?之前他还那么气急败坏,说话更是口无遮拦,可这才用了多久,他就……如此淡然了?
他之所以会如此想,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墨白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在前世,他与世无争,安静过活。但这并不代表他胆小怕事。他一向奉行的,便是‘我不主动惹事,但你也别没事惹我’,否则,就算是付出些代价,也要分文不少的还回去。
这是他做人的最基本原则,也是最后的原则。
半晌,看着脸上还有些犹疑的严誉,墨白淡淡一笑,道:“严大人放心,今日我被你利用,或者说被赵文漪利用,我都不会记恨谁,也不会对严宽严雪二人如何。”
“公子你……”严誉脸上一动。
嘴角一弯,墨白便又淡淡一笑:“被利用,说明我心智不胜。待磨炼几年,我定争得人臣,到时候,再有人想利用我,怕是要付出不轻的代价了。”
听着他这句冰冷的话,严誉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什么。又看了看墨白淡笑的脸,他突然有些心惊……这位年轻的公子,日后若真位极人臣,权势滔天,定然有几分狠。
“严大人。”看着严誉,墨白淡淡道。
“啊,在,公子你说。”严誉一愣,忙回答道,也没在意自己的态度居然又低了几分。
“赵文漪可说过,什么时候见我?”墨白又道。
“这……想来也不急在这一两日吧。”严誉脸上一个迟疑。
“再过几天吧,等我把韩府的事先处理的差不多,我会再过来找严大人,到时候,严宽应该也知道他的诗被选中了,定然他会带我再去翠云楼的。”
一番话说完,墨白便站起身来。严誉也忙起身,对他道:“公子要回去了?”
“怎么,严大人还嫌我茶喝的少吗……”他脸上一笑。
“那自然不是……”严誉忙一摆手道。
点点头,墨白突然一顿,低头想了想,便又看着严誉道:“前些日子,攻防演练那日,严宽他们兄妹曾受过禁军统领裴勇的人情,这件事严宽可是告诉了严大人?”
见他突然说起这件事,严誉一愣,但还是很快就道:“宽儿前几日回来把这件事又详细的告诉了我一遍。”
“那严大人可是要去还了这份人情?”墨白‘嗯了一声’,又点点头。
严誉一笑:“自然是要还的,只是一顿酒的事,我和裴大统领还是有些交情的,并不是很麻烦的事……”
“不。”墨白摇摇头。
“严大人就把这顿酒,摆的大一点。”看了一眼严誉,墨白就道。
“这……为何要如此?”严誉脸上一滞。
“既然我们都已经卷进了赵文漪的事,就要尽早准备了。之前严宽与我透露过一些,说这位禁军统领在朝堂上也并不如意,既然如此,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便拉拢一下这位大统领好了。”
看着严誉的脸,墨白眼神一动,又道:“到时候,我也去。”
“公子也去?这怕是……”严誉迟疑道。
“没什么不妥的,一个朝堂失意的禁军大统领,一个稍有起色的大理寺卿,还有一个被下了圈套的年轻人,岂不是很适合坐在同一桌。”墨白淡淡道。
“……”听他这么说,严誉倒是没再说话。
闭了闭眼睛,墨白又道:“无妨。那位大统领毕竟是武人,那日攻防演练的事,他连严大人的面子都要考虑,除去你们的私交这一点,也有不想得罪,甚至示好之意。否则那一****不会就那么轻易放走严宽和严雪,至少也要带回去问话,再做些笔录口供,这是给那陈军河看的。”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就放走了宽儿和雪儿……”严誉道。
“所以我们更要拉拢这位大统领了。”墨白点点头:“想必帝陵事件过后,他也多少感觉到严大人已经不同以往,所以他才卖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你。而如果只是摆上二人的酒席,那便只是还了他的人情,并没有拉拢之意。”
眼神一动,他又道:“他既然选择得罪了算他半个下属的陈军河,那就是得罪了巡防军。巡防军我不在乎,但是禁军……”
说到这,他眼神一狠:“我们必须要拉拢过来。”
听他此话,严誉不禁眼睛一圆:“拉拢禁军?”
点点头,墨白道:“这一朝既然是文臣武将泾渭分明,那文臣勾结武将,就是死罪。但我们只要小心行事,就不会有多大问题。而如果以后这位大统领真的偏向了我们……那么这其中的益处……想必也不用我多说。”
迟疑了一阵,严誉才定声道:“那……就按公子的意思。过些天我便摆好正席再通知公子。”
‘嗯’了一声,墨白便不再多说,径自向门外走去,严誉也跟着他的脚步送他。
待出了府门,墨白站定,转过身又看着严誉,低声道:“严大人,希望我二人以后可通力合作,切莫再要出现今日的情况。”
“公子放心。”严誉回道。
点点头,墨白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严誉愣了好久,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对着那背影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