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灵隐凄凉地惨哭叫了一声,哭得越发汹涌了,许是它投入得太过专注,连鼻涕也出来了,索性,它坐在桌上,拿起引之的白色衣袖边哭边擦了起来。
引之以为他语气过凶吓坏了它,心中软了几分,放缓了声音:“你若不想出去也行,现在就给我安静下来!”
灵隐当场便愣住了,哭声也瞬间止住。它气得浑身都开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嘴哆哆嗦嗦地却吐不出半个字。
言而无信,枉费它哭得这么卖力,他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引之见自己的话奏效,唇角勾起一抹笑,灵隐呆呆地望着他,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啧啧!果真长了一副好脸。难怪,它盗取他春梦,见别的女人同他翻云覆雨之时,那些女人笑得这么开心。
想必他心情极好,看来,它偷偷说他坏话一事可以翻篇了!灵隐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然而,它还未过多开心,引之的脸又拉了下去。
他冷冷的问:“你成年之后想做男人?”
想到无涯,灵隐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引之眯起了双眼:“你喜欢无涯?”
有这么明显吗?灵隐害羞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引之继续追问:“那我呢,你可喜欢我?”
灵隐没太听清他说什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刚想摇摇头,未料,它整个身体已被人腾空抱起。引之身上的冷意退却,温柔地抚摸着它身上的绒毛,心情愉悦道:“既然喜欢我,那么成年之后便做女人!”
灵隐很是愤恨。它为猫处处受限与他就算了,它成年化形了,他还想要控制它,叫它做他的跑腿奴婢?纵然灵隐心中愤怒,却敢怒不敢言。只得软软地趴在引之的怀中,打着哈欠附和地应着。
“你果然在这里。”一道清冷的声音遽然响起。引之抬眼,便见一袭黑衣的潋滟渐渐化成身形。
引之蹙了蹙眉,拍了拍灵隐的背部,道:“我有要事要谈,你先出去。”
见是潋滟,灵隐“喵”叫了一声,凶巴巴地瞪了潋滟一眼,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潋滟来必然没有好事,灵隐可没有忘记这潋滟喜欢君临。长歌情敌来犯,它毫不犹豫地便往长歌所住奔去。
当灵隐来到长歌房间之时,长歌正站在窗旁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怔怔失神,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灵隐跳到长歌的跟前,用爪子拉了拉她的裙摆。
长歌低垂下头望着她:“你叫我陪你去一个地方?”
灵隐点了点头,瞬即率先而行,长歌眉眼一动,跟了上去。来到引之的房间灵隐就停下了脚步,长歌疑虑地望着它,正欲推开面前的房门,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愤怒骤然响起。“引之,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是潋滟的声音,长歌的手滞在了半空。
“你明明知道只要凤长歌留在尊上身边一日,尊上就迟早有一天会被凤长歌给害死,为什么不干脆告知凤长歌真相?”潋滟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尖锐了起来。
真相?
长歌微微蹙了蹙,她有什么未曾知道的真相?
引之沉吟了一瞬,缓缓答道:“潋滟,近些时日你是不是太累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潋滟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将事情的真相瞒着就能无事了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朝一日,凤长歌知晓,花无忧的转世就是天帝,你以为她还会继续留在尊上的身边吗?”
什么……
轰地一声,犹如五雷轰顶。
长歌心跳几乎在那瞬间戛然而止,双脚跄踉地退后了一步。
天帝是花无忧……花无忧是天帝……花无忧他还活着……他……他还活着……
引之眯了眯眼,质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尊上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潋滟抬步靠近,“凤长歌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引之,你可曾想过这件事东窗事发的后果?”
引之轻抿了唇。
“当年凤长歌为了虚无缥缈的事刺杀了花无忧,那么在她知晓天帝是花无忧之后,在她满心愧疚之下又会不会为了花无忧而抛弃尊上呢?”潋滟有些咄咄逼人道,“引之,你也不敢确定吧!”
引之深凝了视线,却并不言语。
潋滟蓦地转身,漠声道:“尊上现在在哪,我要去将这件事告诉他!”
引之深深地凝视着她,却答非所问:“潋滟,你可曾听过傀儡鳄?”
傀儡鳄?
潋滟身体微微一顿,骤地转回身,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我又岂会不知道,这毒是嗤阎专门所炼制的毒用以操控人的意志,当年他就是利用这个毒迷惑了陶妖,在花无忧所食用的天泉水中下了剧毒,使得花无忧差点毙命。不过这类毒在嗤阎封印之后,便消失了,你为何问这个?”
原来,她曾经还被嗤阎下过傀儡鳄,为何她没有一丁点印象?长歌头莫名的剧痛了起来,脑海中有无数的画面闪现,然后转瞬消失不见。
引之平静地望着她,意味深长道:“若是我说它没有完全消失呢?”
潋滟身体猛地一滞,心底已经猜到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引之目光幽邃道:“傀儡鳄极为霸道,纵然解了毒,却还会有残留的毒素在身体里面。而这残留的毒素一经原有本尊的召唤,便会不断繁殖,直至本尊死亡。当年陶妖虽然解了毒,但,里面的毒素却并未彻底清干净,她转世成为凤长歌之后,原本这残留的毒素会随之消失,却因为她换回了从前那个心,导致她体内的毒素又重新复发了!想必你也知道嗤阎一直被关在凤凰禁地‘空蛮’,前段时日我算出嗤阎出现异动,有破阵迹象。凤凰族必然不会视而不见,所以……”
潋滟心神一凛,将他的话给截断:“所以凤长歌作为凤凰族下任族长进入空蛮责无旁贷,那么她势必见到了嗤阎,这便给了嗤阎控制她的机会,若我没猜错,她体内的傀儡鳄已经开始迅速繁殖了。”突地,她想到了什么,立即道,“尊上与她在一起有危险,我必须杀了她才行!”
“你现在杀了她也已经于事无补!”引之幽幽开口,“尊上已经将她体内的傀儡鳄转到自己身上去了!”
“你说什么?”潋滟愕然地望着他,双手抓住他的臂膀,“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你明明就知道傀儡鳄一经碰上便再难隔除,凤长歌为母体,他每次靠近傀儡鳄便会增强一分,你……”
“喵!”一声猫叫。潋滟瞬间止住了声。引之眼波轻动,转身往屋外走去,拉开门出了见到转角之处灵隐匆匆离去的背影,再无任何身影。
引之声音幽邃道:“不知走上这一步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潋滟缓步走了出来,沉声道:“若不这样,又怎么证明,她的立场究竟会如何呢?一个连自己本能都信不过之人,早晚,会步上曾经的后尘。当年,她刺了花无忧一剑,我就绝对不会让此事再次重演。”潋滟望着他,“事实会告诉你,我们现在所做的都是对的!”
引之轻叹息了一声:“但愿如此!”
院内,无涯刚从外面采了草药回来,便见到长歌脸色煞白,整个人仿似受了什么重创,步履维艰地走在长廊处,她蹙了蹙眉,放下手中背篓,连忙迎了上去,关切道:“长歌,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长歌抬头望向无涯,素来平缓的声音带着几不可觉的沙哑道:“告诉我,李桢身上的毒之所以未愈合是不是与我有关?”
长歌双手搭在她双肩:“你所说的怕他体内的毒素影响我腹中孩子的理由只是幌子我而已,事实上,是因为李桢每次靠近我,他体内的毒素就会加重,而你这般做只是为了宽慰我对不对?”
“你都知道了!”无涯面上浮起一丝愧疚,柔声道:“我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怕你担心而已,长歌,你别怨我,我真的是无心的。”
长想扯唇笑笑,示意自己无事,可是她却无法扯动分毫。她只得尽量压抑住自己发颤的声音:“我怎么会怨你,我只是怨我自己!”
是啊!最该怨的其实是她自己而已。
她怨她自负了解他,却每回遇到他的事皆看不清,她怨她口口声声说爱花无忧,却在他一次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没能够认出来。
如今……
长歌低垂下头看着自己隆肿的腹部,她又有什么资格再重新出现在花无忧的面前?在明知花无忧活着的情况下,她又怎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李桢的身边?
长歌松开抓住她臂膀的手,眼睫轻颤动了几下:“李桢他便拜托你照顾了!”
无涯微楞,总觉得今日的长歌有些怪异,她却说不出那股怪异究竟来自于哪里。她以为长歌是在同她说解毒一事,便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长歌轻轻颔首,终是放开了她,直径往院外走去。
无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问道:“长歌,你要去哪?”
长歌步履一滞,心紧紧地揪了一下,她望着蔚蓝的天空,只觉得今日的太阳尤为的刺眼,她声音飘渺道:“外面走走!”进入隧道,转眼消失在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