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自然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做的太完美,完美到几乎无懈可击。甚至,若不是她事先知道厉玄就是李桢假扮的,她几乎忍不住就要信以为真。
可是,纵然她如何说服自己,她只要一想到刚才那危险情形,她却如何也镇定不下来。
终走到一个无人之处,长歌猛地甩开了李桢的手,冷冷地望着他:“刚才明知他情况不对,为何还要迎面上去?”
剧情反转太快,李桢一时没太反应过来:“嗯?”
长歌未曾停顿,又抛出一大堆问题:“若是他真的咬下去,你是不是站在那里乖乖地任由他咬下去?”
李桢静静地凝视着她,好半响,他才反应过来长歌所说的究竟是何事。眼中顷刻浮出如淡雅水雾般的光芒。
刚才,厉晋明显已经快要被心魔吞噬,的确,他若走近,稍有不甚,便会成为一堆白骨。
然而,他却不得不这般做。
他刚回来蓬莱山,便被人故意叫往厉晋的寝殿,可是,他在那等寝殿内等大半天,也未曾见到厉晋的前来。
若不是他查觉到众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也不会怀疑这一切根本就是厉桐所设下的一个陷阱。
不用猜测,厉桐千方百计的想要支开他,定然与长歌有关。
而厉玄天智愚钝,别人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想必厉桐也正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所以,才放心地将他带到了这里,倘若他尚自离去,定会让生性多疑的厉桐产生怀疑。
而恰在此时,有魔婢进来,他随意套了几句话,那魔障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如实说出。
敖礼没听从他的指示尚自行动被抓了!
折言出现了!以她之能,纵然能自由进入蓬莱山,想必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不想多管嫌事。
但,依长歌的性子,她怀着对折言的愧疚,想必她不会视而不见。所以,他打晕了那名魔婢,暗中潜伏了过去。
不出他所料,折言与敖礼被厉桐团团包围,插翅难逃。长歌面色平静地望着这一切,打算出手相救。
长歌有能力将他们二人救走,甚至,可是夺回归元,可是,他却并不想这么做。他也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里。
离开便等于诀别。
他好不容易才同长歌如此亲近,像夫妻那般同处一室,没准他在努力一些,她便可以接受自己了,若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般白白错失掉了,他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他假意冲入战局之中,被人挟持。
这一步可畏是挺而走险。
厉桐果然生疑,在敖礼让她选择救他还是放弃归元之时,她犹豫了。不过,幸好,最后她还是顾念着亲情。
这一局,他赌赢了!
虽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但,以厉桐的谨慎,今后定然有一系列的试探。
为彻底解释这个麻烦,在厉晋快被心魔吞噬的时候,他走近去了。
表面上,看似他担忧厉晋,实则是为了消除厉桐心中的戒心。而且,他也刻意寻了个利用长歌搭救的位置,因为他相信,最后纵然他不出手,长歌也不会让他损其一分一毫,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份自信。
虽然这份自信很令人生厌,但感觉似乎也不差!
苍天未弃,这一局,他又赌赢了!
看到长歌绝美的脸颊因盛怒而泛起丝异样的酡红,那怀关怀她虽从不言明,他却总能无声息地感觉得到。
不知为何,明知她此刻怒着,他的心情却意外的好,甚至,还想她这份因担扰他而腾烧起的怒意越烈越好。是以,轻轻地点了点头:“自然!”
空气,似乎一下就冷了下来。
此刻正值晌午,烈日高扬,有几分刺目,因长歌站在阳光之下,他看不清她眼眸中的神色。
四周陷入一片静谧,空气诡异地令人沉闷。
“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长歌转过身去,又恢复了那清冷无温的声音,神色淡漠地有些显得不近人情,全身上下突地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接近的冷凝。
长歌凤眸轻凝,直往前面走去,刚走了一段距离,突地,前方拐角处,猛地撺出来一个人影。她霎住顿住了脚步。
厉桐冰冷的眼眸冷冷扫了一眼她,面上讥讽宣泄而出:“很可惜吧?”
长歌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厉桐继而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是你千方百计寻我大哥过来的吗?不然,我大哥平白无故又怎么会在进入到战局里,还受人挟持?”
长歌心情不好,不想同她废话,掠过她抬步就走,却被厉桐伸手拦在了半途中。
“凤长歌,我不管你跟我是什么关系,这次无事便罢,如若有遭一****大哥出现一丁点儿意外,我定唯你是问。”
长歌目光冷冷地扫她一眼,厉桐移开视线,放下手,大步离去。
厉桐性情虽令人不喜,但,单凭她对亲人这份关怀,长歌对她也恨不大起来。
长歌抬眼,看着天际那厚厚的云彩,缓声道:“想必他的心魔已有数些年了吧?我有办法可以驱掉他心底的心魔。”
尾随而来的李桢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也只是在瞬间又释然了开来。
厉桐步履一滞,转身望她:“你会这般好心?”
“自然不会!”长歌毫不迟疑地开口,目光清冷如泉,“条件是你必须得将你地牢里关着的人都放了,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将归元交给我!”
那个最为重要几字,显然是极为悦耳的。
李桢唇角的笑意禁不住扩散了几分。
厉桐有些稀奇地扬起眉头,若她未曾猜错,凤长歌本性属火,归元为水,水不相容,两者若在一起,必损其害。
“这归元究竟有何作用,居然让你这般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它?”
长歌漠然道:“这你无须多管!你只告诉我,你应还不应便是了。”
厉桐便笑了:“凤长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想必你也已经看到了,厉晋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刚才,若不是他保留着那仅有的一点意识,恐怕你大哥现在已命丧黄泉!”
长歌不缓不疾地说着,似乎根本就担心她会不会答应,“况且,归元除了净化这里灵气之外,对你而言并无多大的用处。你将它从水族带回,怕是想用它来治厉晋身上的心魔吧?如今,你也看到了,效果显著不大,你又何必留下?”
厉桐心坎蓦地一震,她原以为她做的这一切,没有任何人知晓,却不想,居然被她看出来了。
厉桐轻凝了眼,脸色难得正色了起来:“你有什么办法?”
“凤凰族内有一门净化心魔的禁术,我可以进入厉晋的梦镜,找出他的心结所在,在那心魔未成形前,彻底净化它!那么,它便不会再受心魔所扰,自然也不会被心魔吞噬。”
厉桐面色肃静:“我凭什么相信你?”
长歌淡漠地望着她,缓声道:“三日之内,他若在不将心魔除尽,便会被心魔彻底吞噬,到时候回天乏术。普天之下,独有凤凰族的族长才会使用此秘术,你只能信我。”
厉桐似有深意地望着她,“你的法力被束缚,你如何能进入他的梦境?”
长歌漠声道:“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记住,普天之下,唯我可能帮助厉晋。”
厉桐眼沉了几分:“今晚午夜,来此大殿,若是三日之内,你无法将我父君的心魔除去,我定将那门牢里的人杀得一干二净!”言落,她拂袖离去。
待人走远,长歌面无波澜道:“听够了吗?”
另一处拐角,李桢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长歌轻扫了一眼,他俊朗的五官立即浮起一丝笑。
长歌眉头轻皱,转身离走。
时间转眼即逝,顷刻,已到了午夜。
当长歌按时来到约定的大殿之时,厉桐早已在那日恭候多时。而此刻床榻上同,君晋正在入睡,显然他睡得极不踏实,连睡着那眉头也是紧蹙着的。
厉桐没有丝毫多余的废话,直接催促道:“开始吧!”
事实上她与长歌并没有到那般亲密的地步。所以,连最虚与委蛇的场面话也懒得应付了!
长歌也没打算跟她嘘寒,她双掌结印,一只透明的五彩蝴蝶至掌心中飞曳而出,长歌低声念咒,身体顿时化为一道光速进入了厉晋的梦镜。
这是一个绿意葱郁的荒山,长歌正抬步,衣袂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拽在了身后。
长歌微皱了眉,侧身,视线顺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一路向上,望着面前那一袭黑衣雍容的男人,深蹙了眉:“你怎么进来了?”
李桢黝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我是想要进来看看,凤凰族究竟有何秘术居然能够净化心魔?”
长歌又岂会听不出他语带双关之意?
她淡声道:“你看出来了?”
不错,这世界哪有什么能去处心魔的方法?若有,那么她当初也不会因东华挖她心之事,而痛苦地无法自拔,甚至还跳下了奈河,饮下那忘川之水。
李桢眼波轻漾,微微笑了笑:“你打算如何?”
长歌拉回被他握住的衣裳,提步往下山的山路走去,不答反问:“你说这厉晋是真心喜欢白彤的吗?”
李桢抬步跟上,他想到祭祀那夜,摆放在中央的灵牌,温和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