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往下落的时候挂蹭了长在岩石上的树木,减轻了车子下坠的速度。
下面是长满了苔藓和灌木的岩石堆,沈初见在上面看下来的时候正好是看到着岩石堆,以为自己肯定掉下去要粉身碎骨了。
没想到经过缓冲,车尾砸在岩石里,车头的损害没有非常大,但是冲击力对于坐在驾驶座的陆非白还是造成损伤。
沈初见被安全气囊撞击了一下头部,陆非白在下意识当中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挡住了沈初见的额头,让沈初见没有直接磕到挡风玻璃上。
陆非白的额头缓慢地渗出了血,车身已经变形,车门卡住了陆非白的双腿。
沈初见看到陆非白头上的血,平日里的一丝不乱现在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慌张。
“我该怎么办?”沈初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连忙解下自己围巾想为陆非白止血。
陆非白还在刚才的冲击力了久久平静不下来,“血止不住了……”沈初见的情绪完全控制不住,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冒出来。
陆非白稳住自己的心神,这个时候沈初见需要他,他也需要沈初见的帮忙。
“你能下来吗?”陆非白要省着力气,尽量言简意赅的指挥沈初见。
沈初见听从指挥,试图用力把副驾驶座位边上的车门打开,可能是刚好卡在了石缝里,无论沈初见怎么用力,都推不开。
“你到后面去,后面的车门没有卡住。”陆非白看到沈初见实在是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推不开车门,继续指挥她往后面钻出去。
沈初见脱掉身上厚重的大衣,试图挤进严重变形的后座上去,花了大约十五分钟,沈初见才爬到了陆非白告诉她的那个位置。
用力推还是不行,沈初见挪动自己到一个好用力的位置,开始运用腿的力量把车门踩开。
“嘭”车门在沈初见不断用力的踩踏后终于整块掉了出去,沈初见避开玻璃的碎屑爬到出了车外。
沈初见跑到驾驶座,从外面陆非白驾驶座的车门很好打开,当陆非白想要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右腿卡住了座位当中,他知道不能硬来,不然有可能腿就有可能会断在里面。
“动不了吗?”沈初见急切想要伸出手帮忙。
陆非白的左腿顶住车门,“不,你先看看车后面的工具箱还在不在,拿过来卸掉这个车门,我就好用力了。”
沈初见的理智此时是丢失的,只是跟着陆非白的话去做行动。
等沈初见到了车后座门后去找工具箱的时候,陆非白稍稍用力想把腿抽出来,一用力,腿部就传来钻心的疼,额头上的血混着汗,让陆非白额头的伤口觉得异常疼痛。
沈初见差不多是废了全身的力气,把后座上的工具箱和今天出门之前带来的御寒衣物和一些吃的零食,连带后座里放着的两罐完全没开封的饮用水也全部拔了出来。
“非白,东西都在这里了。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沈初见的脸上泪痕未干,还蹭上了车门的机油,显得分外狼狈。
陆非白判断两人现在拥有的食量,最多只能使用两天,而现在暴风雪也要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救援。
大风卷起灌木里的砂石,形成了个小小的圈,扬起的沙子随处乱飞,陆非白抓起副驾驶沈初见刚才脱下的厚大衣盖到沈初见的头上去。
“趴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掀开大衣。”陆非白把沈初见护在自己的左腿处,自己则趴在驾驶座的玻璃下。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沈初见快觉得在大衣里喘不过气的时候,“好了,暂时大风过去了。”陆非白翻开大衣让沈初见出来。
灌木丛已经被吹得一团糟了,枝叶都落在了沈初见的脚边。
“把工具箱给我拿过来。”陆非白开始着手把能拆卸的地方拆掉看能不能送出一条的距离来。
沈初见把工具箱打开,拿出工具帮助陆非白拆掉前座的螺丝,两个人很快就把螺丝拆光了,但是弹簧变形恢复不到原来的位置,陆非白的腿能够活动但是还是卡在原地。
陆非白活动着自己的腿,因为卡在那里的时间有点长了,如果还不尽快拔出来让血液循环也是有很大的可能要造成肌肉坏死的。
“还是拔不出来吗?”沈初见看到一地的螺钉,声音哽咽了。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执意要在当天回去,现在就不会这样的事故了,沈初见不断的埋怨自己。
陆非白拿出工具箱的铁锤,想把没有螺丝的地方直接砸破,“你站到远处去,我怕碎屑会飞到你身上去。”陆非白不忘让沈初见离开,怕她会因此受伤。
铁锤一下下的敲在车上,原先的位置继续变形下去,再次压到了陆非白的腿,他停下来,这样的做法应该是不对,要改变策略。
站在不远的沈初见看到陆非白停下来,以为是腿拔了出来,结果陆非白只是停了下来,原先凹进去的位置依然是凹进去。
沈初见捡起工具箱的扳手,想要从副驾驶座那里拆掉那块卡住陆非白的板块。
“你不要进来了,等下是很难出去的。”陆非白思考到从副驾驶座不好离开,沈初见不能跟他一样陷在里面。
沈初见不听,拿上陆非白刚才放下的锤子和自己拿的扳手,直接把副驾驶座变形的车门砸坏。
半身钻进副驾驶座狭窄的座位,沈初见半躺着要把板子拆掉。
“不要浪费时间了,估计暴风雪马上要来了,你去找个洞把食物和衣服带上,等过了暴风雪你再找人来救我,我还能坚持的。”
听到陆非白的话,沈初见终于爆发了,“你不许说胡话,我来拆,怎么样我都要把你救出来的。”
沈初见越来越用力,把板子的一侧敲碎了,落在车里。
一侧碎掉了之后,陆非白的腿比刚才好受很多,就地活动了腿,血液循环过来了。
看到陆非白能够活动腿,沈初见是收到了莫大的鼓励。
另外一侧很快也碎掉了,碎的尖锐的部分在掉到车里的时候钩住陆非白的裤子,裤子上瞬间刮出了一大片布。
五分钟之后沈初见就已经拆到了最关键的一块,沈初见把手伸到陆非白的腿上,轻柔的按了几下刚才困在里面活动不到的小腿。
陆非白被这几下贴心的举动惹得内心泛起波澜,他是军人,面对很多极端状况,极端天气,他也从来没有失去过求生的希望。
刚才陆非白说的话是希望沈初见尽快脱险,而同时也会把自己推向死亡的深渊,他清晰知道在暴风雪来袭的时候,一条被困的腿,没有食物也没有御寒衣物的话,他是必死无疑。
沈初见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陆非白的腿从彻底坏掉的驾驶座上拔出来。
可是没有任何的时间犹豫了,他们只能赶快开始把车子上留下来的东西搬到安全的洞穴中去。
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暴风雪也马上会到来。
陆非白活动自己的腿部,把在地上的包裹扛起来,沈初见带上剩下的食物和水与陆非白判断过后确定需要的东西,直接开始去找有可能可以藏住两人的洞。
沈初见腾出一只手让陆非白攀住往前走,然而还不知前面会不会真的有洞在等着他们。
现在已经是进入寒冬了,洞中可能会有蛇虫在冬眠,贸贸然到洞中去也是很危险的举动。
陆非白抬头看到天上几乎是漫天风沙,如果好运气的话,能在半个小时内找到藏身的地方,他和沈初见或许能够度过安全的一夜,粮食只够两天,如果不得救,也是一样的结果。
沈初见试着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看到陆非白行动不便的样子,还有夜晚和风雪一起来袭的时刻,她还是无法安慰得了自己。
泪珠滴在陆非白的大衣上形成一点小小的泪迹,沈初见没有哭出声,陆非白还是发现。
“不要哭,相信我,还记得之前我在大兴安岭也能活下来的任务吗?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还要好得多,所以不要担心,我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陆非白想着安慰沈初见。
“我不要我活着,我要我们都活着!”沈初见忍不住哭出声。
陆非白现在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徒劳了,沈初见是一定要他也活下去。继续往前走,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水塘,但是附近看不到洞的痕迹。
要留在水源处吗?陆非白心中权衡,如果找不洞的话,这个没有封冻的水塘会是一个还可以的选择。
“夫人,你能去前面那个比较高一点的地方去看看有没有类似可以躲藏的地方。”陆非白的任务让沈初见缓过神来,现在要做的不是哭泣,而是关注有没有藏身之处的本身。
沈初见努力让自己逃出怀情绪,“我现在就去看。”沈初见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前走,陆非白在原地等待,生怕沈初见会误惊动冬眠的蛇,看着沈初见远去的身影充满了担心。
沈初见一路跑,看得到的都是树丛,心里快要失望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间破败的木屋。
如果是有主人的木屋,那就真的会得救了。沈初见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欣喜,跑的更快。
当走到了木屋的时候,才看到木屋只剩下了摇摇欲坠的框架,还有一扇不知道是不是给蛀虫咬坏的木门。
沈初见的心从喜转变成了悲伤,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非白呢,但是附近已经没有更好的藏身的地方了,她必须当机立断。
沈初见决定回去和陆非白说这间木屋的情况,无论怎么样,风雪来的时候他们也必需一个能够暂时藏住的地方。
花了不少时间陆非白才把在地上所有的东西往前挪动,看到了沈初见从远处回来的身影,陆非白只觉沈初见找到了藏身之处了。
沈初见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了陆非白的身边,“现在,前面有个很破的木屋,只剩框架,门也不是很靠的住了。”
这个消息不算糟糕,陆非白当即决定要在这个木屋过这一夜了,在暴风雪的夜晚,木屋也会比水源处要更好一些。
前面的路已经随着天完全黑变得看不清了,路上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车上的备用灯沈初见有带过来,但是灯的电量更需要使用到今晚的这个暴风雪夜里。
两人摸着黑在路上行走,沈初见的步伐尽量放的慢,陆非白的力气已经在今天逃离车的时候用的差不多了。
风雪就像尖叫的恶魔在森林里咆哮,沈初见的手冰凉的不像话,陆非白摸着她冰凉的手,想把自己的热量传递给她。
这种情况是两人都没有预料到来的,陆非白虽然参与了不少的特殊任务,也知道怎么去求生。
身边带着沈初见,反而是加大了这个难度,陆非白能够受苦,但是他不希望沈初见也跟着他一起受苦。
木屋就在前面,陆非白看见了小小的顶子,真的如沈初见所说的,确实是太过破旧了。现在唯一能够盼望的就是今晚的风雪不至于大到把这个木屋掀翻。
陆非白到达了木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备用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备用灯的光芒惊扰了在木屋里生活的昆虫。
沈初见把断在地上的树枝试图用火柴点着,应该是因为之前下过雪,树枝沾了水,是很困难的点着了又熄灭。
“不用点这里的树枝了,我在外面带了一点干的树枝塞在你的包里,把包里不重要的可燃物品都点燃,我把木头叠在一起,试试看。”陆非白弯下腰来把木头堆起来。
沈初见把包里的空白笔记本还有一本小说直接撕开一片片加上木柴,终于点燃了陆非白叠起来的木头。
“去把备用灯熄灭吧,现在有了火,可以看得清了。”陆非白猜测还要再呆多一天,所以电源一定是不能浪费的。
沈初见把灯熄灭,小木屋里就只剩下了明亮的火光,映在两人疲惫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