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刘厦愈发不安稳,跟我说现在陈松都不去图书馆了,偶尔遇到也是冷着一张脸,问我该怎么办。我哪知道该怎么办呀,我都快被找工作这件事情烦死了,简历投出去无数,但多数石沉大海,偶尔有些涟漪,不是保险公司就是房产公司,这是要把我往考研的路上逼啊?
有一天,正窝在床上打算孵蛋,阿雅打了一个电话给我,火急火燎的喊我救个场子,说是她接了一个礼仪接待的活儿,本来找好八个姑娘,去的路上,有一个大姨妈来了,还是痛经痛的要死的那种,实在去不了了,喊我去凑个数。我说你那做礼仪的不是都要求175以上吗?我这矮穷挫去了不合适吧,我打趣道。
快来,别贫啊,地址在XX会展中心,离你学校不远,半小时之内一定要到,不然绝交。没等我再说话,阿雅就挂了电话,看来是够急的。
我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画了个淡妆,看准半小时还剩10分钟出了门,本来想打车的,但又想着到现在还没工作,钱要省点花,还是坐公交车吧。公车虽然慢,但半个小时候肯定也到了。你是不是会说我是一个不守时的人?噢,不,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守时。不信,你看我慢悠悠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到现场,阿雅她们的中巴车刚到停车场,跟一群美人们是没有办法谈时间观念的。
大家都有职业素质,迅速的换好衣服,到大厅里分两排站好。这是个普通的展览剪彩,我们几个面带微笑,有的端盘子,有的拿红花,有的拿剪刀。我个子最矮,只能站在最前面拿着一朵大红花。我看了看站在对面的阿雅,她手上也拿了朵大红花,我狡黠的对她笑笑,用口型说:“咱俩这是拜堂吧。”
阿雅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用口型回复:“滚,想得美。”
“滚”是阿雅的口头禅,很难想像一个长得跟薛宝钗似的姑娘说话跟薛蟠似的吧?
音乐四下响起,不是经常听到的XX进行曲,居然是首很不错的钢琴曲,我半眯着眼睛,幻想着曲子是自己弹的。因为站礼仪又傻又无聊,所以我学会了神游大法,在活动还没有正式开始时,我都如老僧入定,人微笑端庄的站着,灵魂却跳脱出躯壳,不知道去哪个世界环游了。
陆燕回,喂,陆燕回?
好像有人在叫我啊,我眨眨眼,努力让精神集中,向跟我说话的人看去。
啊,居然是陈松,我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说他是来参加活动的,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陈松,有点意外的说,你一个在校生来参加什么活动啊,难不成和我一样来做兼职?
没有啦,这个开业的展览设计是我们院的一个师兄做的,我也出了点小小的力,所以今天才有幸参加。
不错,难怪你最近都没有去图书馆,是因为来展会忙现场了吧。
他正想回答,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说我们等一会儿再聊,师兄喊我,活动结束你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有话和我说?莫名其妙。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经历几个领导人的讲话剪彩什么的,活动终于结束了,我打算跟阿雅一起去中巴车上把脖子紧的让我快喘不过气来的旗袍换下来。还没走出会场大门,就见陈松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我不是让你等我一下吗?我说我还没走呢,先去把衣服换下来。他说那好,我在这里等你换好衣服回来。
这时,从边上又走过来一个男子,他说陈松,这是你朋友吗?陈松说是的,是我们学校的校友。
那你还不介绍一下?男子拍了拍陈松的肩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居然忘记了,陈松迅速整理状态,生涩的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师兄工作的设计公司的赵副总。赵副总,这是我和李柏林的校友陆燕回,边上这位是?陈松边说边看向我,希望我把介绍陈雅的任务接下来。可我深知陈雅厌恶这样的场面,所以并不接话,陈松向我眨眼,我当作没看见,他只好尴尬的说,这位我也不认识,想必是燕回的朋友。
阿雅扯了扯我的手说,我在车上等你,我说好。
赵副总的年纪不大,约三十五岁的模样,一身西装穿的有模有样,他说很高兴认识你,陆燕回同学,我回说你好,并不多话。他也不觉尴尬,说小姑娘你就是刚才站在最边上的那个吧,我说是的。他又说是因为个子比其他女孩子们矮吗?我说想必是的。他又说那倒也好,大家都会注意到你,我说谢谢。
在老道世故的赵副总面前,陈松站在边上跟个傻瓜的,他身上学生所特有的青涩与生嫩表露无疑。我看了看他,示意他快找籍口让我走,我怕我拉脸走人会影响他对陈松及陈松师兄的看法,毕竟他们都在他手上打着工呐。
好在陈松虽然生嫩却不并笨,他接收到我求助的信息,侧了侧身说,燕回,我拉住你是想问问刘厦怎么样了?我接过话茬连忙喋喋不休的说起刘厦的近况,赵副总很有风度的说,你们俩有事慢聊,然后转身就走了,倒是个识趣的。
赵副总一走,陈松把我拉到一个角落里,他说把你的手机号给我,我说干嘛,你买新手机了?他没回答,从胸前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只手机说,打一下你的手机。
喂,凭什么啊。
我想给你打电话,我想追你,这个理由充分吗?陈松声音放低下去。
不行,第一,我不喜欢你,第二,刘厦喜欢你,第三,你追不到我,别费劲。
他的眼睛开始有点发红,是带着点愤怒的红,他说你就这么肯定你不喜欢我?
我说是的,我很肯定,回答的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这个回答给了陈松一定的冲击,他身上积着的一股气似乎一下子松散掉,他说,是因为刘厦吗?
不,陈松,我是个自私的人,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外界任何原因而说不喜欢。
可是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去求佛的那一天,我牵你的手时,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喜欢。
呃~~该怎么解释呢,我喜欢你这一类型的男孩子,但是绝对不会与他们恋爱?又或者说当时只是情境所致,时间地点刚好,所以产生了一场关于喜欢的幻觉?
算了,还是闭嘴吧,说什么都是伤害。我说我要先走了,阿雅还在等我呢,他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我挣扎了几下,又有点心软。我说陈松,这是公共场合,别失态。
他看了看四周,似乎惊醒过来,慢慢的放开我的手,转身不再看我,一步一步朝着会场外走去。
六月的天气,阳光正好,天空蓝如绸缎,不时有飞鸟掠过,只听阿雅在不远喊我,她说,燕回,你快过来你快过来,声音带着惊慌失措。
我连忙跑过去问怎么了,她说早上来大姨妈的那个姑娘突然大出血了,看样子不是来大姨妈,必须马上送医院,以我仅有的医学知识来看,可能是宫外孕。车上的几个姑娘都吓的脸色发白,阿雅大声对师傅喊,快,去医院,快,师傅连忙把发动车子。我握了握阿雅的手,透心的凉,她回握我,眼神坚定且忧伤。
医院,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二次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