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X大学老校区的女生宿舍,建于上个世纪某个年代,住了不知道多少代学生,六人一间,公共厕所,洗澡要去浴室,与现在我所看到的大学宿舍完全是两个模样。由于临近毕业,同住的舍友有两个因为家里已经找好工作搬走,剩下的四个,两个与男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偶尔到宿舍露个面交流一下班级新闻与毕业相关事宜,其余时间也与搬走没什么两样。现在与我一起常住的只有刘厦一人,她已经决定考研,所以每天图书馆宿舍食堂三点一线,与每天疯狂找工作的我交集也不多。
住过老式宿舍楼的同学都会知道,最怕楼上晾衣服的时候自己快要晒干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本来我正埋头在求职报上划重点,只听得耳畔穿来有规律的水滴声,迅速的探头张望,只见晒的半干的衣服上并未有水渍,但以防万一,还是赶快收进来,我一边抱怨着楼上没有公德心,一边伸出头去把衣服收进来。
衣服还没有收完,只听啪的一声,有一滴水滴在了我的额头上,真是太讨厌了,也不知道把衣服放在洗手间吹的不滴水再挂出来,我朝着楼上大声说道。
声音未落,敲门声响起,自己开,门没锁,我气呼呼的说。
带有时代特色的木门吱呀一声的开了,因为这个吱呀声,喜欢夜归的王安安同学与赵亮同学被我们数落了多少次啊,没想到,这声音在此刻听来如此动听,仿佛她们还没有搬走,我们还没有分别,大家都还是20岁的年纪,嬉笑怒骂,皆由心生。
“请问陆燕回在吗?”
随着门打开,一个好听的男声传进来,抱着一堆衣服的我扭头去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抱着一堆书站在门口。我说我就是,“你是哪位,找我什么事?”
请不要疑惑为什么在女生宿生会出现男生,之前我就说过了,这是个老式的宿舍楼,管理并不严格,况且临近毕业,愿意献殷勤帮女生搬家当的男性志愿者多了去了。
“是刘厦让我来找你的,她有急事要出去,让我把她的这些书交给你。”
我放下手上的衣服,走到门口把他手上的书接过来,好沉的一摞,这丫头为了考研,每天带这么多书去图书馆,这是要疯了吧。
我说谢谢你啊,他说不客气,刘厦还让我告诉你让你手机开机给她打个电话。“对了,同学,你额头正在流血?要不要紧?”高个子男生盯着我说道。
流血,哪来的血,我用手一抹,果然手上一缕鲜红,我正打算拿个镜子看个究竟,只听楼上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那是个几乎每天阳光灿烂但空气却带着阴郁的五月,楼上一个女生因为失恋自杀,割了手腕后放到窗台上放血看生命流逝,那么巧,有一血落在了我的头上。毕业季等于分手季,这是个人人都知道的铁律,哪有那么多舍不得的理由,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女生没死成,但闹的动静不小,所有住在外面的同学都必须回校,已经找到工作的要单位开证明,回家的要父母打电话来证明。
我们宿舍的两位分别托人开了单位证明,逃脱了回校住的麻烦,仍然双宿双飞,当然,我与刘厦也双宿双飞。对于那天落在额头上的一滴血,我始终心存芥蒂,觉得有点晦气,和刘厦商量着要去寺庙里拜佛求平安,她本来说她要去参加什么课,但我说考试前抱抱佛脚一直都很灵的呀。她皱着眉头说好吧,等我打个电话。
我问她打电话给谁,她说就是那天把我书带回来的男生啊。我脑海里浮现一个在满楼尖叫声中抓住我的那个高个子男生,他对我说你别怕,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
那天他没有再回来找我,听刘厦说他被校领导喊去帮忙救人,一时混乱,肯定顾不上我了。
刘厦打电话,她说她想去XX寺拜佛,今天就不去图书馆了,不用再帮她占位之类的。中间我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她跟我说那个男生也想和我们一起去。
我说他是不是上次帮忙救人的时候受到惊吓,也想去求个平安。
有可能吧,刘厦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