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心切的商桔栋心怀叵测试探道:“师父?”
颜晓棠心情特别好,拍拍商桔栋的头顶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明天我找你有事。”
“是!师父!”商桔栋大喜,欢喜得人都不好了,一骨碌就从石径边滚下去,摔进下面的一间板屋里去。
颜晓棠吓一跳,过了一会商桔栋爬出来,真是他撞大运的一天,胳膊和腿都没断,本来就鼻青脸肿着,再肿一点无妨,一瘸一拐边哼哼边笑,很神经质地走了。
颜晓棠看了一会,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好起来的心情又落了下去,果然,宝物跟她是无缘的——
师父召南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还在等什么?速速进来。”
“咦?”颜晓棠一脸怀疑地跑进屋,就看“闭关”的召南坐在老位置上,平平静静看过来。
“师父,宝物是不是一棵很小很小的树?”颜晓棠飞快地看了一眼伯兮,他后一次上峭壁是奉了师父的命么?还是两次都是奉命行事?
想从伯兮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召南道:“嗯,你过来坐下。”
颜晓棠忙走到召南身侧坐下来,看召南伸出手指点过来,忙把眼睛闭上。
她的识海里本来只有好不容易凝出来的一片叶子,现在那虚空里竟然有一座硕大的沙土丘,上面长着一棵参天大树,乌黑的枝干云中行龙一样盘曲张狂,茂密的树冠足足覆盖了一里方圆,树下还卧着一头黑色的……怪东西!
“这就是合荒桃木,你空荡荡的识海正适合安置。”召南直白道。
“……没有那么空吧,有一片树叶的。”颜晓棠开始挺高兴的,原来没消失,跑到她识海里来了,可是一听召南的说法忍不住鄙视了一下,做师父还记仇,宽阔如海的心胸呢?
“闭嘴。”召南没好气道:“不是你资质尚可,这合荒桃木给了你也是浪费,你还不炼化,是要等其他人来夺走吗?”
颜晓棠吓一跳,连忙说一大堆好话拍师父的马屁,召南哪里不知道这小徒弟的脾性有多顽劣,乖也只能乖一时,无可奈何下,只能顺坡下驴,给颜晓棠讲解起来。
原本的炼化是指用真元炼化外物,达到御器如臂使指的地步。颜晓棠连引气入体都还不通门道,根本没有真元这东西,不过合荒桃木也颇不寻常,此树非实非虚,实则植根万年,树下世界自成一方,成六合八荒独有境天;虚则独木建府,神识化物,格局天成——说通俗一点,这树要是在哪里种上一万年,这个地方就会变成境天秘境,跟外界隔绝开来,内藏乾坤、阴阳、四时变化,灵气催发,成修炼宝地;种在识海里的话,修者的神识就不用再经历“初灵——化物——生魂——外视——紫府”的过程,树就可以直接当做紫府,对神识修炼来说,简直就是逆天级的宝物。
这种东西,整个太微仙宗立派的三千年来,也只出现过一棵,还要等上四千多年才能把整座鹿台山变成境天秘境,对整个仙宗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颜晓棠只要把自己神识化物成的那一片小小的树叶“粘”到合荒桃木上,让二者合二为一就算炼化成功,可她一听这合荒桃木如此大的效用,顿时就忐忑了。
“你不必担心,为师和你师兄们都用不上,放心炼化罢。”
召南为了让颜晓棠放心,耐心解释了一下,他自己和伯兮的神识都已有超越紫府的境界,合荒桃木对他们来说虽然有用,却无异于鸡肋,而月出的修炼大不一样,神识只要随着他的修为缓步提升就已经足够了,也没有给颜晓棠炼化来的作用大。
颜晓棠又问:“师父,大师兄的识海里没有什么府,只有冰天雪地?”
召南沉默了好久,被颜晓棠察觉到师父恐怕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又想起月出说的,再问道:“三师兄说大师兄是单系火灵根,那断骨锁魂狱不是正好跟他相冲吗?”
这次没有等多久,召南不答反问:“除了冰天雪地,你还在伯兮识海里见过什么?”
“很多很多冰树。”颜晓棠答道。
“就没有其他了?”奇怪的是,召南又问了一句。
颜晓棠仔细回想,难道是锁链?可那是断骨锁魂狱的部分,师父问的肯定不是断骨锁魂狱,她想了一会,视线在合荒桃木的枝叶间自由来去,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有,有大师兄!”
识海里本来什么都没有,连一片叶子都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凝出来,可是两次闯进伯兮识海,伯兮和她都全须全尾的出现在里面,看起来最寻常的地方,竟然就是最不凡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她在伯兮的识海里也有具体的形象外貌,颜晓棠不必问召南就猜得到大概:那毕竟是伯兮的识海,伯兮想要看见她,她就有了形体。
召南语带宽慰:“很好,你懂了,紫府成、意形生,你看到识海里的伯兮,那就是他的神识已经达到意形境界,离地脉境已经不远。那为师问你,你大师兄在识海里是什么样子的?”
颜晓棠很想带上好多的形容词,去把伯兮形容一下,然而书读得少,只能形容成:“白衣服,发冠高高的,火气比较大。”好想去死啊。
召南没有立即说话,但也许是因为他在颜晓棠的识海里,所以颜晓棠感觉得到师父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不由奇怪。
“意形只随心性转变,你若有颓废丧志的时候,识海里的形貌就会是病弱枯槁的模样。”
“哦,原来是这样的。”颜晓棠不由得又担心上了,她以后的意形肯定不是个男子,被师父发现的话怎么办?
“师父,我炼化完合荒桃木,那离意形境界是不是就很快了?”
“做梦。”召南说完就出去了,神识的进阶比修为提升还要难上千百倍,若不是有机缘得到合荒桃木,外视境界到紫府境界的跨越就必须要很多年的水磨功夫,根本不能投机取巧,紫府非点滴砖瓦,是绝对造不成的,结果小徒弟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心的懒得理啊。
颜晓棠也不怕师父生气,不知道师父对其他人怎么样,对徒弟们就是只老母鸡……
绕着合荒桃木转了一圈,又看看树下那只卧着的怪东西,这东西像只猫,但是有驴那么大,交叠的前爪又像鹰的爪子,背部高高的像背着个锅……还是个驼背,尾巴似鸟。
最开始还以为是只蚂蚁,结果是个古里古怪的动物,不管是什么,能跟合荒桃木一起进到她识海里来,应该不会是坏的,颜晓棠没感觉到什么可怕的,便静下心来开始炼化。
心念一动,她凝出来的小小的叶片就浮现在眼前,又小又薄,脆嫩得跟春风初过时枝头尖尖上长出来的一样,吹一口气就会折断。
她贴到桃木近前,找到一根叶子不是太多的细枝,把这片叶子靠上去。
可是就这么放在一起,并不算是炼化,到底该怎么办呢?
对了,叶子上有脉络,就像人的经脉,沟通来往,循环不息。颜晓棠试着找到树枝上的经脉,然而树皮很厚,她现在连身体都没有,也没有手指可以揭开树皮去看下面的脉络,只能到处找,看有没有树皮覆盖得比较薄的地方。
越是粗的枝干树皮越厚,像鳞甲一样密集覆盖树身,只有在细嫩的枝条尖端,才能看到嫩薄些的树皮。颜晓棠觉得,树下的大猫虽然跟她见过的猫不一样,但是看起来很像,猫咪尤其喜欢晒着太阳睡觉,那它睡着的方位就是东方,向阳面的叶子总是最容易长出来,她选的就是大猫睡的这一面。
其实识海里哪里会分什么方位,连四合之说也不存在的,但合荒桃木能够万年生成境天秘境,连乾坤、阴阳、六合都能自成一格,即使还没有长成的时候,去分辩它的阳面、阴面也是没有错的。
颜晓棠初涉神识门径,修者已有的认知在她身上并不存在,反倒因此脱离桎梏,用凡人的常识来套用,歪打正着了。
只是薄薄一层树皮,以她的神识境界还是太难了,不管怎么看都看不穿,强行把叶子按上去的话,万一叶子坏了,不知道又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凝出下一片来,所以用强的也不行啊。
她也不气馁,就那么定定的一直盯着一块小小的树皮,不知道多久以后,在意识有些混沌模糊的时候,眼前的树皮悄然放大了。
颜晓棠向周围看,树枝变粗了,连树叶也变得像床那么大,整株合荒桃木不知道变得有多大!
随即她发现她凝出来的叶子也变大了,原来不是树变了,是她的神识在长时间的专注后,变得细微精妙了。有门!颜晓棠忙把注意力集中回来,继续盯着那块树皮,慢慢的,以煎熬的速度,漫长的疲惫折磨后,树皮下面的经络终于模模糊糊的显露出轮廓。
颜晓棠没有急着马上把叶子接上去,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哪怕脑袋里像拉锯一样地发出嗡鸣声,也没有偏移丝毫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