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注视着电脑屏幕,修长的十指交叠在桌前,面露犹豫,伴随着嘀的一声,司徒浩伸手覆上鼠标,黑眸深敛,锐利的视线没有看露一个字,之后,删了记录,再度打入一个名字---“宁枫”,几秒之间,屏幕上布满文字,浓眉聚拢,“巴黎知名画家…”
司徒浩摩挲着下巴,幽深的眸子渗着思量,原来这么多年,这个人早已改名凯恩,在巴黎辛苦打拼,终于有了成果,如今在巴黎成为第一个拥有名气的开画廊的东方人,近日打算回国………司徒浩黑眸微眯,神色复杂,啪得关了电脑,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余光瞥到一旁角落花瓶里的百合,揉眉的手顿了顿,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在医院里看到的一幕:舒心澄澈的双眼笑成了一对月牙儿,水嫩的红唇间映衬着雪白的贝齿,嘴角漾着甜美的弧度,纤细柔白的双手灵活挥动着丝华的枕头套,灯光下的她,专注得表演着,是那么自然而美丽,举手投足间,就轻易得吸引了别人的目光,无法让人抗拒。
那时,司徒浩就静静得站在门口,视线定格着她,看着她手中蓦得变出一枝白色百合,纯洁如她,红润的双颊在百合的映衬下,更为娇美动人。就是这样不经意的瞬间,舒心的快乐总会毫无征兆得映入他的眼底,他甚至还来不及抗拒,那张笑脸就透过他冰冷的面具,直直射入心底,影响他深处的平静。
司徒浩从花瓶上收回视线,拒绝再想下去,他不能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影响,况且还是个等同于他花钱雇来演戏的女人,他不能在这个计划里注入自己的情绪,医生说爷爷还有不到3个月的时间,他的计划只要维持到爷爷去世,公司就非他莫属,这3个月内绝对不能出错,他要爷爷心甘情愿得把公司给他,舒心只是颗棋子而已,他还需要这个棋子帮他成功完成计划,要是计划在三个月内出了错,爷爷便会立刻收回公司,毕竟在法律程序上,公司还未转到司徒浩名下,他知道爷爷还在审核证实中。
司徒浩闭眼,考虑了一番,有些心烦,想到方才在搜索器上输入的“舒心”,查询的结果少得可怜,除了只道她在市郊的一所孤儿院长大,其余的经历几乎没有记载。杜成忘了告诉他,这搜索器不适用于查询长期颠沛流离的社会底层人口,而舒心的经历恰恰是流浪漂泊着的,很难查阅。司徒浩无从了解 她到底经历过哪些,7岁离开孤儿院,是怎么生活的?可曾被人收养过?这一连串的疑问恐怕除了舒心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真正解答。
夜色已深,司徒浩放下手中处理的文件,迈步到自己的卧室,关门前视线在对面的房门上停了数秒,黑眸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几分疑虑,几分不解。
舒心一大早起来,享受得吃着早餐,司徒浩的卧室里空空荡荡,看来是早就出门的。嚼着手里的吐司,舒心的眼珠在四周流转着,视线从书房转到卧室,最后回到餐桌上,把昨天的事情回想了一遍,仰头咕噜咕噜喝着牛奶,玻璃杯很快见了底。
又拿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撕了一口,努力把昨天的回忆和疑问一同吞下去,希望也能让胃消化分解了,省得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让她头疼,她对司徒浩几乎一无所知,那么司徒浩又对她了解多少?他应该除了知道她是孤儿,无依无靠之外,其它的也大概无从知晓了。
这样一想,舒心觉得还是挺公平的,反正大家都不了解对方的底,演演戏而已,而且她现在堪称锦衣玉食,又得到好多钱,为什么要弄得心情烦躁?不值得,不值得,只要三个月期限一到,她和司徒浩就互不相干,了解他干麻!
舒心再一次说服了自己,克制住好奇心,还是采取不闻不问政策好了。咬下最后一口吐司,舒心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吃的真好。”这几乎是她每吃完一顿饭都会重复的台词。
收拾完碗筷,舒心哼着轻快的调子去依瑶的店里看她,自从那次警察局分开后,她们还没见过面,她还欠依瑶一个解释。
还在想着该怎么开口说,依瑶先一步看到离她店铺不远处的舒心,随即热情得招唤着她进店,舒心有些不好意思得开口:“对不起哦,害你一起去了警察局,没影响你的生意吧?”
话一出口,舒心才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她们是在店里因为卖的衣服而被招去警察局的,顾客大概都被吓跑了,舒心恍然惊醒,紧张得观望着店里的情况,她眨了眨眼,确定那些进进出出的顾客是真实的,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并没有影响店里的生意,不然她可是真的没脸面对依瑶了。
“舒心!”依瑶附在她耳边大喊一声,才拉回了舒心漂浮的神智,“你一进店就紧张兮兮得东看西看想啥呢?”依瑶纳闷。
“没什么啦,对了,那次那些衣服怎么处理了?”舒心拉着依遥的手臂,低声问道,还偷偷瞄向店里的人,确定别人听不到。
“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啊。”依瑶恍然大悟般得笑笑,“放心啦,那是你老板娘送你的衣服,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是商检人员搞错了,这是个误会。”
舒心一愣,依瑶接着说道:“从警局回来后,商检人员向广大顾客说明了情况,是他们工作上的失误,店里的衣服没有问题,希望大家继续购买。”
舒心更是吃惊了,难道是杜成在警察局说了什么,是司徒浩交待他的吗?让警察放过了她们,让依瑶的店不受影响?
“喂,你怎么又出神了?”依瑶碰了碰舒心,狐疑得看着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舒心笑笑,“那些衣服都卖完了吗?”视线把店里的衣服浏览了个遍,巧妙得转移话题。
“恩,那天回来后就卖完了。”依瑶点头,还想开口问,却听到一位顾客的叫唤,“这件衣服怎么卖?”
舒心推了推依瑶的肩,“快去招呼顾客吧,我没什么事。”
一整个上午,舒心都在依瑶的店里帮忙,两人说说笑笑,处得很愉快,乘着中午休息的空档,依瑶想起了一件事,凑近舒心:“你听过浩宇集团吧?”语气谨慎。
“浩宇集团?”舒心皱眉,“就是那个名声响彻国内外的浩宇集团?”
依瑶猛点两下头,“就是啊!那天我从警局回来,好像听到商检人员谈话间有提起,没听真切,然后他们就在我店里向顾客说明情况。”
“浩宇集团几乎是无人不知的,被提起很正常啊。”舒心不以为然。
“话是这样没错,我只是有点奇怪。”依瑶托着下巴,作思考状。
“奇怪什么?”舒心支着额头,看向依瑶。
“奇怪那些商检人员在提到浩宇集团时好像很震惊,然后就忙不迭移得在我店里向顾客解释。”依瑶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浩宇集团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为什么会露震惊之色呢?”依瑶想不明白。
舒心听了,也感到有些奇怪,“或许他们商检部和浩宇集团发生了什么事吧,刚好被提及,所以这些工作人员才会震惊吧。”舒心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吧,浩宇集团的势力涉及很多领域,别的部门都对它有些畏惧的,商检部门或许是碰到什么事了。”依瑶认同,两人都没把浩宇集团和她们自身的事联系起来,那只是上流社会的关系,和她们这样普通的老百姓八杆子打不着干系。舒心和依瑶的想法不谋而合。
舒心看看时间,已经1点了,依瑶也要开始准备下午的经营,想起昨天爷爷说过下午让她去医院,他还想看魔术。
告别了依瑶,舒心没有通知司徒浩,直接去了爷爷的医院。
素琴在病房门口拦下她,“医生正在检查,不能进去。”
“奥。”舒心试着踮起脚往病房内张望,神情担忧,“爷爷没事吧?”
“每天定时的检查,放心,不像你们想得那样奄奄一息。”素琴冷哼,不同于司徒浩的冷漠语气,舒心感到眼前的女人在看她眼里似乎能迸出冰尖,没有任何善意。
我们?舒心聪明得认识到女人说的是她和司徒浩,“我们都希望爷爷早点康复出院,健健康康得生活下去。”舒心无比认真慎重得开口,面对女人的阴冷,毫不畏惧。
里面的人可是司徒浩的亲爷爷,她不是司徒浩的阿姨吗?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司徒浩巴不得爷爷病危一样,舒心有些生气,女人对司徒浩的抵毁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纯净无瑕的眼眸正视女人犀利的目光,素琴看到舒心眼中的真诚,稍稍一愣,随之掉开视线,“你为什么嫁给他?”素琴问得一针见血。
舒心几乎没有任何考虑,脱口而出:“因为我喜欢他啊,喜欢他就要嫁给他,有什么不对吗?”舒心知道这女人对司徒浩没有亲情,身为阿姨,长辈居然说那么过分的话,舒心愤愤不平,阿姨越是不相信他们,她就越要让她相信,过于直白的回答又让女人一愣。
舒心仰起美丽的下颚,瞬间改变了表情,“阿姨,你有什么疑问吗?我和司徒浩结婚你不高兴吗?”粉颊上露出无邪天真的表情,眨巴着水灵的大眼,语气里带着委屈和伤心,舒心此时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清澈的双眸逐渐累积水气,更是楚楚动人。
素琴面对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也无法答上来,目光一寸一寸得从舒心脸上移开,那样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会有侧隐之心,无法恶言相对,狠不了心。所以说,很多时候,容貌是绝佳的武器,舒心感谢爸爸妈妈能给她这么完美的脸庞,虽然她从未见过他们。
“进去看爷爷吧。”素琴声音冷硬,偏头走向医生,舒心急忙跟上,轻轻扯着医生的白袍,小脸上尽是关切之情,“医生,爷爷好些了吗?”婉转动听的嗓音扩散在空气中,医生低头看着舒心,微笑着抚平她的不安:“放心吧,一切都正常。”
“呼”,听到医生的回答,拢皱的眉间缓缓舒展,舒心松了一口气,随即弯起双眼,甜甜一笑:“谢谢医生。”话落就扭转脚步走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