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加上王一上次在莫清晓被绑那事上帮过我,若是把他的人给弄进局子,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便没有轻举妄动。
陆言薇还是好好的,最多受了点惊吓。就是老孙歪在地上也不知道伤得如何,让人有些担心。但想来,黄毛那帮人不过是借此威胁,没必要真给无关人等弄出个好歹。
主要是最近风声紧,义帮的人未必真敢惹出点擦不干净屁股的糟心事。
“威胁?”黄毛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声有些癫,“姓罗的,谁不知道现在这块都归我们义帮罩着,秦爷我还用得着威胁你们?”
笑过,他沉下脸来,眼神阴鹜,球棒直指罗经理,“我不过是交给你一个简单的道理:别以为你们有赵家罩着就能连义帮都不放在眼里,不动你们一个人,这破嘉宝迪照样能散伙!”
罗经理年纪能大上黄毛整整一圈,居然被一个晚辈以嚣张的口吻教做人,心里十分不爽快,讥讽道:“义帮也不过如此,难道对无关的人动手就是你们的能耐了?”
“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自然是什么手段管用就用什么了。”秦厦对他的话中带刺很是无感,叫了身边一个小弟,“厉子,打电话给附近报社,就说嘉宝迪内部治安差,今晚发生了导致顾客伤残的混乱,让他们赶紧来报道。最好能多拍点照片。”
我去看哪个叫厉子的小弟,却蓦然发现稍稍眼熟,竟像是在哪里见过……
“慢着。”罗经理冷哼,心说到底不过是些混混,瞧着人模狗样,实际上除了些下三滥的招数还会什么。
“你们几个先出去吧。”遣了那些保卫出门,罗经理再与他商量道:“怎么样,这样很有诚意了吧。请你把这位客人放下来。”
黄毛摸了摸陆言薇的脸蛋,看着美人瑟瑟发抖,他似乎十分享受。
转头,面对罗经理,“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情况你啊,我要什么狗屁诚意,老子是来收保护费的,钱呐,钱!”
热脸贴了冷屁股,罗经理变了脸色,寒声道:“小子,我劝你识相点,可别给脸不要脸!”
见自己大哥被羞辱,黄毛身后小弟“哗”就冲了上去,在他的手势制止下才没真动起手来。否则自然是不见红不会收手。
“罗经理,我本来给你面子,没打算来真格的。可你好像是误会了点什么。”黄发男秦厦邪邪一笑,重又将球棒贴在陆言薇小腿处,“不做点什么给你瞧瞧,你还以为我只是个花架子呢。”
罗经理自是如临大敌。自己是赵家的人,想那秦厦也不敢对自己动手;可客人在自家KTV出了事,能花钱私了就算好的,碰上个急性子不愿意私了的,在网上稍一传播,影响名声,又是一桩麻烦事。
难道真要破财消灾?想想又很不服。
罗经理正纠结着,而秦厦却毫不犹豫,高高举起球棒来,冷笑:“是时候给你们长点记性了。”
陆言薇闭起眼,心知自己是再难躲过这劫,现实就是现实,永远没有英雄救美的浪漫桥段,只有冰冷的球棒在肌肤上接触的刺骨寒意,让自己原本光滑的腿部起了一片疹子。
只要这个让人厌恶的小混混一棒挥下,自己的腿还不知会怎么样。绝望着,眼角却有晶莹泪水滚出,脚下都站不稳,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是谁都好啊,姑姑,薇薇……就算是那个没文化的,你不是最喜欢显摆的嘛,倒是来救救我啊……又不是我欠了钱,这个混混找我麻烦干嘛,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啊!
陆言薇心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崩溃不已。
而在旁人看来,谁都知道秦厦将要做什么,齐齐脸色惨白,一些女接待都吓得叫了出来,匆匆逃离。
我身后的周晓乔花容失色,也被吓得撇过头不忍再看,手中死死攥住我的衣服,不住颤抖着身子。
情势危急,这一棍子下去陆言薇那妞的腿非废了不可。
虽说被嫌弃,我也不可能真放着她不管,掰开周晓乔紧抓着我衣服的手,刚刚冲进去,还没来得及制止,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操尼玛!”一声嘶吼如同黑夜中闪电的爆发,划破了包厢中的寂静。
就在谁也没预料到的情况下,只见义帮众人身后有一道高大身影显现,像是发怒的熊罴般,忽的暴踊而起,强劲的四肢爆发出无尽力量,咆哮着直直朝秦厦扑来。
“秦歌,当心!”也不知是哪个小弟反应快,大声提醒。
背对着,秦厦一时没防备,好在反应快,及时收手,反身凌空一棍挥来,想要以此吓退敌方。
谁想到,即便如此,那道愤怒的高大身影对于秦厦使出的回马枪毫无反应,就像是没有见着一般丝毫不做躲闪,硬生生挨了他一棍子,随之闷哼一声。
虽说成功击伤对方,可秦厦还是被那道身影拼着受伤给一拳击在了脑门上,打得好一阵精神晃荡,三魂没了七魄,只摇摇摆摆两下,便眼前一片白,手中球棒“哐啷”落地,倒在了身后一众小弟的搀扶中。
想着一切都是命,陆言薇心内惨然,原本已做好被这个黄头发的小混混给敲断腿的心理准备。谁知电光火石间,捏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已然无力松开,紧接着另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没有想象中的猛击,更没有难忍的伤痛。
她颤巍巍的,一点点睁开眼睛,不是那张讨人厌的奸邪脸,而是老孙正咧嘴对自己憨笑着。
“你没事吧?”眼前这个有着高大身躯、微笑温暖的男生这么嘶哑着问自己。
愣了愣,便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大起大落太快,陆言薇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捂着嘴点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
没料到她居然哭的更厉害了,老孙一时慌了神,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半途就又把手抽回,“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
陆言薇吸吸鼻子,止住眼泪,又红着眼圈笑了出来,“你真蠢!”
“额……”老孙挠挠头,不知何言以对。
即使面对黄毛老孙也没见低头,但现在却因为陆言薇的一句话而窘迫不已,男人这玩意可真是有趣。我在惊慌之余不免觉得这情景好笑。
但重要的事不在于此,我还是赶紧上前。亲眼看到秦厦反身那一棍狠狠砸在了老孙的左臂,我无意打扰两人间的好氛围,但还是凑上去。
“城子,你来了,刚才……”老孙见我来了,气势也壮了几分,想要解释。
陆言薇倒不像老孙那样高兴,见我事后才迟迟现身,自然对我马后炮的行径很是不齿,抹去残泪,颇有几分恼恨地看着我。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说,“孙哥,你左手……”
老孙下意识护住左臂,笑道:“没事,那一下没打中我,倒是我一拳就给这小子放倒了。”说着他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笑容温和,却又孔武有力。
“谁说的,我明明看到打中了!”有个娇柔的声音大声说道。
纷纷转头,原来是周晓乔。这姑娘也跟着我进来了,走到我们跟前,皱眉对老孙说:“我明明见到他打到你的,怎么可能没事。”
“没啊……”老孙无奈。
“给我看看。”陆言薇突然道。
老孙讪笑:“不用了吧。”
陆言薇却没理他,而是抻起他的左手袖子,老孙立马呲牙咧嘴,但不出声,见状,她动作温和了许多。
老孙偷偷倒吸凉气,还逞强着:“真不用了……”
直将衣袖褪到大臂处,我们才见到老孙臂上那血红的一大块印子,皮下微型毛细血管全部破裂,发青发紫,高高肿起。陆言薇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老孙便立刻表情丰富起来。
说不定是骨头碎了,骨折了……
我们目光交接,皆是这样想到。
陆言薇更觉对不起老孙了,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低着头眼泪再次充盈,不知该说什么好。
“要赶紧去医院。”我皱眉对老孙说,“可能是肱骨出问题了,拖下去万一错位就麻烦了。”
老孙还没开口说话,黄毛那边倒哭丧似的先喊起来了:“秦哥!秦哥!醒醒啊,秦哥!”
我们再向那边看去,秦厦那伙人正围着晕厥过去的又摇又喊。
“送秦哥去医院!”有个人这么喊,其他人连忙应和,分出三个人抬着秦厦出门,去送医院了。
被老孙猛力击中太阳穴附近,轻则轻矣,万一重了,死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剩下来的三个小弟都红了眼,气势汹汹,从腰间抽出弹簧刀来,逼向老孙,怒道:“小子,你敢动义帮的秦哥,你这次死定了!”
我和老孙同时站出,把陆言薇和周晓乔护在身后。
“你想怎么样?”我回问道。
那个留下主事的小弟呵呵冷笑:“我们自然是没资格发配你们的,不过要请你们跟我们去一趟分部,自然有负责人会判责。”
要我们自己去狼窝,还不是死路一条,真是可笑。
老孙往前挺了挺,他们对老孙之前的不怕死行为有点恐惧,却更加竖起了匕首,“只是跟我们走一趟,若是秦哥没事自然不会难为你们,不然别怪我们现在就不客气了。”
我靠,当我傻啊,谁信!
我大声质问起来:“喂,罗经理,你的店里有人拿刀对着客人,你不管?”
在一旁看了好半天戏的罗经理方才笑道:“小兄弟,这话就是你说的不对了,我明明看到是你们把他们那边的人打得进了医院啊,他们算是被迫反击。你们说是不是?”
身后几个接待忙应和“是啊是啊”。
我们这边四人都寒了心。
周晓乔气恼,骂道:“姓罗的,你们不要脸!”
成功转移了矛盾,自然是他们乐于见到的,没必要为了几个没关系的人趟浑水。
见嘉宝迪这边是指望不上了,我冷声问道那个主事的小弟:“我们不跟你们走又怎么样呢?”
“不走?”他冷笑一声,大声问罗经理道:“罗经理,你店里的客人把我们大哥打了,这事你说怎么算吧?!”
他将匕首往下狠狠一剁,直直没入沙发,只露出匕首柄。示威的意思很明显。
罗经理笑笑,挥挥手,那几个原本退下的壮硕保镖又出现在包厢中,竟将我们四人团团围住。
那个小弟朝他手一抱拳,很是满意。
见势,我一惊,白了脸,质问道:“罗经理,你这是要干嘛?!”
他只摊手道:“你们几位无故伤人,我作为嘉宝迪的经理,当然有义务配合伤者把你们这些伤人的刁民抓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