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经理,真当我们是好打发的?”黄发男一身西装革履打扮,除了鼻梁架着一副墨镜酷的不得了,倒看不出来像是混道上的。
罗经理作为这家店的主事人自然不会轻易露怯,皱眉坦然道:“秦哥,秦爷,这次的保护费不是收过了吗,没必要这样为难我们的客人吧。到时候嘉宝迪的生意黄了,你们再去哪收钱?”
黄发男呵呵冷笑,“姓罗的,早告诉过你们上个月开始涨价,可你们上个月还拿以前那点钱打发我们,我也没说什么了,这个月你又来这手,当我秦厦是要饭的不要紧,可你瞧不起我们义帮——他妈找死?!”
只手一挥,示意下,身后的数个小弟便心领神会,挥舞着钢制的棒球棍,对着房间里一通打砸。乒乒乓乓声顿时不绝于耳。
陆言薇抱着受伤的老孙摊坐在地,吓得瑟瑟发抖。好在那些人只砸包厢里的物什,而不再管他们两个人了,所以陆言薇也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伤。
我心中陡然一跳:黄头发的说他们是义帮的,难道这又是王一的人?
嘉宝迪一方的人见状,大都露了怯,年轻的男招待们都有些想要逃离是非之地的念头。可上司就在前头,谁敢溜掉,可能明天就要收拾细软走人了。所以虽然黄发男强势,但嘉宝迪这方仍有不少人与之对峙。
罗经理看到在自己面前这些人居然还这么嚣张,丝毫不给面子,脸上不由变得铁青,再好的脾气也克制不住,张口怒骂:
“姓秦的,你他妈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赵家的产业,给你点钱都算是喂狗了,省的天天来门口吠。我告诉你,嘉宝迪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痞子没见过,真还没哪家收保护费的这么嚣张,S市也不是你们一家说了算的!识相的赶紧滚,别等我叫人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黄发男嘬嘬牙花子,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手一摊,后面的小弟很自然的把一根球棍递到他手上。
秦厦把球棍垂在地上,单手插在裤子口袋,略歪着身子缓缓逼近嘉宝迪的一方人,球棒在地上划出“哗啦哗啦”的金属摩擦声,听起来很是有些渗人。
面对着对方气势汹汹的逼近,罗经理也是微微眯起眼睛,身子站定,表情不变,但越是表现的淡定就越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紧张自是不必言说。
眼见这两方就要开打,可陆言薇和老孙还在包厢里,周晓乔急得要死,担心二人的安全,躲在我身后低声问我:“苏城,怎么办?”
我回身对她比了个“嘘”。
两边都不是好惹的,须得见机行事。
现在看来场面虽然可怕,但我却不是很担心,因为说到底也不过是两方的狗咬狗罢了,对老孙二人的影响不大。黄毛打了老孙只是意在找客人开刀,威胁嘉宝迪方妥协。现在姓罗的经理已经显示出退意,多半最后会妥协。
开店的,总是希望大事化小。义帮最近风头正盛,嘉宝迪没必要为点小钱就和黑势力闹不愉快。
到现在罗经理所坚持的,因为他考虑的不只是这一次妥协。这次多给钱可以了事,难保下次黄毛不会继续抬高价钱,一旦开了不好的先例,后面的事没准就不好收场了。
大局观还是要有的。
只是这原本清晰的局面在我脑中却有点混乱:既然黄毛打着义帮的旗号来收保护费,罗经理又说嘉宝迪是赵家的产业,那么赵家和义帮其实没有利益关系吗?
我以前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赵家就是义帮背后的“财主”,但现在看来又是一次错误的猜测。这么说来,当初宇文洪许下的高价收买我的承诺果然只是张空头支票而已吗?
就目前几件事得到的信息来看,义帮和赵家没关系,和柳文彦也没关系。
我有点惭愧,原来义帮真的不是许叔叔要着力打击的势力。这方面我倒是冤枉王一了。
不过想想这收保护费又打砸抢的,貌似也不是什么正经手段吧……
“秦厦,你别以为你带着几个人来我就怕你,真当我这里没有保镖吗?”罗经理阴沉着眸子与不过半米远的黄发男对话。
想是对方手上拿着武器,防不住什么时候就动手给自己一闷棍,那后半生就真成植物人了。是以,罗经理被逼得发出了这样的狠话。
应声而落,三五个身材壮硕手执警棍的保镖便从立即门外涌入,挤进了小小的包厢里,将黄毛和小弟们围在中间。一群人拿着武器相互警惕,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而老孙和陆言薇所待的地方不妙,也被保卫顺带围在了包围圈里,倒像是和黄毛一伙的了。
场面似乎有急转的倾向,可黄毛却毫不露怯,提起大头撑地的球棒扛在肩上,嗤笑道:“怎么,罗经理,我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这是故意要把事闹大啊?”
他不无鄙夷地笑说:“本来钱能搞定的事你非闹这么多幺蛾子出来。话撂这儿了,我们兄弟既然出来混,就没想身上能有块好肉。只要你今天打不死我,我秦厦就敢保证你们这明天就没人敢再来。”
黄毛轻蔑地拿手指戳着罗经理的胸口:“信、不、信!”
“没人敢来?你想怎么样?”罗经理没还手,只是寒声问。这些混混居无定所,也不需要什么定所,更不会讲什么道理。而嘉宝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被搅黄了生意而导致倒闭,那自己可就真是百死难谢其罪了。
想到这里,他其实已经拿定主意,若真赶不走这群恶心的牛蝇,就只好再花钱买安宁了。
“我想怎么样?”黄毛咧嘴一笑,“比如有个客人在你们这里断手断脚了……”
很默契的,话音刚落,就有个小弟伸手拽起抱着老孙发抖的陆言薇,然后在她的惊恐不安中拖到黄毛身边。
黄毛勾住陆言薇的脖子,摘下墨镜打量了眼,不由惊奇:“哟,还是一个小美人儿呢,这样要我下手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啧啧。”
陆言薇吓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这个人要对自己干什么,只是一个劲默默流泪。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戴回墨镜,黄发男秦厦又对陆言薇指了指罗经理,轻描淡写说道:“美女,你可看好了,就是你面前这个人,就因为舍不得那么点点票子,对你不管不顾,害得你现在一不小心就要变残疾。”
罗经理阴沉着脸,厉声道:“秦厦,这是我们的客人,你要是敢动她一下那我们就只能彻底翻脸了,谁也讨不到好,你可想清楚了!”
“钱。”秦厦搓搓手指,比出个钱的手势,吼道:“没钱你跟老子说个**啊!钱!”
黄毛说着,挥起一棒,“嘭”一声就把门砸了个大凹。
震慑住了在场每一个人,接着,黄毛又把球棒轻轻挨到陆言薇的腿上。坏笑,用球棒轻轻撩起她的裙子,一点点地,露出大片雪白的腿部肌肤,场景颇为诱人。但只到接近大腿根部的绝对领域,他便停下,没有尝试全部掀起,好歹没让陆言薇春光毕露。
可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言薇吓得几乎是面无人色,俏脸惨白惨白,双腿忍不住瘫软下去。被下流非礼倒是其次,她不敢相信黄毛刚才对自己的威胁,摆明是要拿球棒像对这个门一样对自己……
“尊贵的罗经理,您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秦厦微笑,却让每个人心头都是一颤。
罗经理表情冷淡,只说:“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要是来个人就这么威胁我一遍,嘉宝迪还用不用开张了?”
“薇薇!”瞥见了这场面,周晓乔在后面直晃我,急的快哭了,“苏城,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我心中也有气,原还以为这个罗经理遇事镇定、心有城府,算是号人物。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小人而已,为了那点私利竟丝毫没把陆言薇的安危放在心上。
比起秦厦这样的真小人,我倒觉得罗经理这样的伪君子更让人恶心。